荆国众人一刻也没有停,留了些驻军之后,径直回城。
阮羲这次出去的时日不短,这段日子里,卞有离在洛风和江延的照看之下,伤势基本已经无碍。除脸色还有点虚弱的苍白,以及不能受凉之外,日常活动都没什么问题。
他刚醒过来的时候,听说阮羲亲自出战,确实又惊又急,在明察等人不住的开导劝慰下才好些。
可尽管有人开解,他心里仍然有许多忧虑,怕阮羲在战场上有什么不能预料之事。为了周围人不担心,他什么都不说,但越是憋在心里,也就越发不安。
此时听到阮羲回来,卞有离才终于放下心来。他正要跟众人去门口接一下,就被洛风拦住。
“不准出门。”洛风道。
江延也拦着他:“外面风大得很,又是冬天,你在这儿待着,王上也会马上过来。”
见两个人都坚持阻止自己,卞有离无法,只好妥协,但转身之前还是不满地嘀咕了一句:“你们两个倒真是一心。”
洛风笑笑没说话,跟着江延出去,顺手把帘子也给合上避风。
阮羲回来后,果然把一应事宜都立刻交给了闰六和明察,见到江延后把江延也推去做事,自己则直奔卞有离的营帐。
终于要见到了。
阮羲急急地走到卞有离的营帐前,看着紧闭的帐门,马上要靠近时,却突然慢了下来。
他走到帐前,越近,就越缓慢,最后简直是靠小步挪动才走到帘子外头。
心里突如其来的紧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阮羲深吸一口气,终于要把眼前的阻碍物给推开,里面的人却比他更先动作。
帘子一下掀起来。
两个人对望而站。
卞有离眼中浮过一丝喜意,但瞬间便消匿下去,态度转为淡淡的,侧身示意阮羲进门。
“浮青……”坐下后,阮羲唤道。
卞有离抬手放在他面前一杯热茶,接着给自己倒水,同时随意道:“嗯。”
阮羲从这一个字中,明确分辨出了明察所言的那份不悦。
遂他十分识时务地率先道:“这次是我太冲动了。”
卞有离把茶杯一下放在桌上,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脆响,气氛顿时一凝。
然后他盯着阮羲:“你之前上过战场吗?”
“……没有。”
“所以你就这么去了?”
阮羲看着他,低声而快速地道:“凡事总有第一次啊……你到洛国之前,不也没有去过战场。”
卞有离本来还不觉得多生气,加上阮羲才回来,他不过故作生气地问几句,让他下次别再做这种危险的事。
但此刻见阮羲拿自己作比,看来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件事不妥在何处,他就当真是气着了,冷冷一笑:“那你还很有道理了?”
阮羲顿感气氛不妙,马上补救道:“不是,我是说,我做了准备,不会有意外的。”
“意外,意想不到才叫意外,”卞有离立即接话道,“你能防备的只是状况罢了,算什么意外?”
“好好,浮青你别生气,”阮羲马上顺从道,“此事是我未能仔细筹谋。但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不要担心。”
卞有离看向阮羲,好看的眼睛微微一瞪:“你还让人给我下药!”
阮羲紧张不已:“那个不伤身的。”
“我当然知道不伤身!”
阮羲:“……那你……别生气了行吗?”
“我为什么不生气!”卞有离脱口道,然而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无理取闹一般,再说话时就有点底气不足,“你是不是觉得我醒着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阮羲赶忙否认,“我只是怕你担心,于伤势不利。”
“你……”卞有离拍了一下桌子,“我早晚会知道,差这十天八天的吗?”
阮羲心里暗道,这种事情,能晚一天是一天。
面上却还是恳切道:“此事是我之过,下不为例。”
卞有离又瞪着他看,阮羲无辜地看回来。过了一会儿,卞有离忍不住笑出来:“算了,我不跟你计较这个。”
见他翻篇,阮羲总算放松下来,略带心疼地看着他:“你的伤可还好,我怎么觉得你瘦了好些?”
“我没有,”卞有离皱眉看着他,“你自己才是瘦了,还有闲心说我。闰六有没有好好守在你旁边,你没受伤吧?”
回来之前,阮羲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卞有离生气,此时解决了这个问题,两个人许久不见,自然少不了好好说上一番话。
又待了几天后,这边的事情大体都处理完毕,剩下那些重要的,都得回宫做。
因此弄好之后,大军就启程回琼宁。
回宫后不久,洛云就如约赶到。
她带来了洛国地许多要收拾的事务,转手之事让阮羲很是忙碌了几天。他本想跟卞有离多待一些时间,也都没能如愿。
将洛地诸事搞定后,阮羲本想封洛云为洛地郡王,但她坚持不受,说这些年经历的已经够了,今后想要远离这些,去外面走走看看。
于是阮羲便只能封洛风为郡王。
他不知如何封洛云,但又不想让她就此身份降低,最后想了个办法,下旨认洛云为王室义女,封长公主,与洛风每人各得洛地三成食邑。
洛云谢恩后即出宫,不知去了哪儿,音信全无。洛风回洛地驻守之前,请阮羲按例另派一名荆国大臣,行监督之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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