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也吸食着冯长东的生命。
冯奇炎看了眼冯长东发间不经意露出的白发,低着头道,“照这样下去,你撑不了一年了吧。”
冯长东道,“撑不了也只能撑。”他抬头看了眼钟,“奇炎,回去睡吧。”
可冯奇炎没走,他依旧站在那里。
冯长东问道,“怎么了?”
冯奇炎道,“爸,我能不能试试?”
冯长东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不是已经试过了吗?几年前你就接受了秘术,灵力虽然涨幅不错,但离封印所需,还有一定距离。你现在接手封印,就等于在送死。”
冯奇炎道,“你之前说过,我现在的灵力,和你未接受秘术前差不多。”
“是。”
“那如果我再接受一次秘术,不就能变得更强,说不定可以和盛家那个人一起接手封印了吗。”
冯长东训斥道,“荒谬!哪有接受第二次秘术的道理!”
冯奇炎道,“怎么不能!”
“从没有人这么做过!”
“他们不做我来做啊!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冯长东“唰”一下站起身,道,“不可能的!我不会拿你的命开玩笑。这事没得商量。”
冯奇炎拦在冯长东面前,“可如果封印彻底被解开,你也死了,没人管,那不照样是死路一条吗!早死晚死还不都得死!”
“我会想办法的!”冯长东道,“你现在是个高中生,给我回去好好学习,不要管这些!”
“我也是冯家人!我为什么不能管!”冯奇炎道,“难道你要我就这么看着吗!爸我做不到!”
冯长东很生气。
但不知为何,心底又明明有一丝欣慰。
果然不愧是他冯长东的儿子。
可惜……为人父亲,让他眼睁睁看着儿子踏入死路,他也做不到。
“看不下去就不要看。”冯长东冷哼一声,“只会睁眼瞎,不会闭眼睛吗。”
说完这句话,冯长东就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爸!”
冯奇炎喊了一声,冯长东并没有理他。
冯长东本来以为,冯奇炎提出这件事只是一时兴起。
直到一个月后,他接到了盛家家主盛长枫的电话。
“长东啊……你家奇炎不知道怎么找到了我家地址,现在就在我家呢,说请我给他施展秘术……我不同意的话,他就在门口跪着不起,这……”
外面下着大雨,电闪雷鸣,冯长东的心情和天气一样怒不可遏。
他冲到了盛家,冯奇炎跪在雨里,白色的衬衣湿透,黏糊糊的粘在身上,盛长枫在一边又是焦急又是无奈,他的妻子莫琳也没办法,在冯奇炎旁边替他打着伞。
冯长东过去,怒道,“你在这任性什么!啊!你一个人任性,所有人陪着你遭罪!我这十几年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冯奇炎苍白的唇紧抿着,“我想试试!”
“想试试你来这做什么!”
冯奇炎道,“秘术只需要灵力够强的人就可以施展,盛叔叔灵力够强,我带了秘术的典籍,可以让盛叔叔帮忙。”
“帮忙帮忙!”冯长东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不听话的兔崽子,“你要别人帮忙,结果尽给别人添麻烦!你自己淋雨就算了,逼得人家在这里陪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冯奇炎梗着脖子道,“洪叔叔和卜爷爷认识我,肯定不会帮我,我能想到的灵力足够的,就只有盛叔叔。我只是想求盛叔叔帮个忙,生死自负。”
“怎么!说这么多,你还想让我夸你聪明?”冯长东忍不住了,一个巴掌拍在冯奇炎脑袋上,“你!你TM的生死自负,你有想过我吗!想过你在豫南的妈吗!想过你还在学校的弟弟吗!”
冯奇炎站起身,倔强的喊道,“为什么你们能为了这些东西去死,我就不行!这世界没了,妈弟弟外公舅舅卜爷爷,他们不都得死吗!”
“如果让翊真这么送死,你愿意吗!”
“就是为了不想让翊真以后这样,我才一定要站出来!”
十五岁的少年红着眼睛,一身雨水,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但他神情倔强,眼神清澈,似乎这漫天雨水,都不能沾染他丝毫污垢。
正因如此,正因如此。
冯长东不允许他送死。
“我不会答应的。”冯长东冷声道,“爱跪就跪,长枫,弟媳,不要管他,既然他想送死,就让他跪死在这里好了。”
冯长东干脆利落的转身往前走,在一片雨声中,他听见冯奇炎膝盖与积满水的水泥地面相碰的声音。
他背着身,道,“长枫,走,不要理他。”
盛长枫叹了口气,拉着莫琳进了屋子。
冯长东回到车上,把伞往后座随意一扔,开着车往回家的方向驶去。
大约开了几百米,转弯处,他又突然停了下来。
冯长东在车上坐了一会,打开车门又下了车。
他没有拿伞,就这么淋着雨,踩着积水,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回来。
滂沱大雨里,冯奇炎还在那跪着。
他腰板挺得笔直,即便面色已苍白如纸,可浑身肌肉紧绷,不曾有丝毫松懈。
一个就这么跪着,一个就这么看着。
雨从大,变小,到最后慢慢的停了下来,只剩屋檐上还滴着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