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清不死心地往下翻了翻,才发现果不其然,盒子中还装着条已经褪色的红绳。
——他都留着呢。
那些纸条边缘皆已经被揉搓出了细碎的毛茬,也不知道他偷偷拿出来看过多少次。
颜清用力闭了闭眼睛,他心口酸涩的要命,一颗心仿佛被人捏来揉去,胸口闷得说不出话来,一口气郁结在心,恐怕只等着见到江晓寒才能解脱。
这盒子东西拢共也没有几样,颜清却对着它们坐了整整大半天都没动地方。
颜清在书房等到临近子时,才像是终于醒过神一般晃了晃,站起身来。
京城的气候干燥寒冷,一入了冬花园里头光秃秃的,只有院角的梅树还能勉强像个样子,用来充当门面。
江府内院的梅树含苞多日,今夜却悄无声息的开了。细长的梅蕊从指甲大小的花瓣中斜出,清浅的梅香与冰冷的雪气混杂在一起,落在了来人的肩头。
江影未曾走门,而是从内院的外墙中翻进来的。这是内院的花园一角,平时少有人来,只是今日却不对劲。他几乎是在落地的一瞬间便听见不远处黑暗的角落里有着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对方的呼吸绵长轻柔,内息深重。
江影暗道不好,脚步一转便要走,身旁却忽而寒光一闪,江影躲闪不及,一抹青锋顿时便横在了他颈上。
赤霄剑剑身冰寒,一遇冬天剑气更甚,哪怕还差分毫,剑气却依旧在江影颈上割出了一道细小的伤口。
颜清从黑暗中走出来:“江晓寒呢。”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终于要见面啦,见面这一章打破了单章字数记录,直奔五千字XD惊天地泣鬼神,以及江大人好惨,他媳妇儿来了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2333【感谢nino是个大宝宝、是浮絮呀投喂的鱼粮~
第105章
江影发誓,这可能是他生平遇见过的最棘手的场面。
先不说颜清是怎么突然出现在京城的,光看他这副架势便知道颜清压根就没打算跟他坐下来好好商量,他不是来询问情况的,而是来寻答案的。
江影眼神往旁边一瞥,只见江墨一步三蹭地从身后冒出头来,哀求地冲他拱手讨饶。
江影:“……”
怪不得颜清将他逮个正着,原来是千防万防,背后的冷箭难防。
见他不说话,颜清那从白天就开始消耗的耐心终于告罄:“要么你说,要么我自己去找。”
江影心里叫苦不迭。
若是换了旁人这样,江影早不管不顾地杀出去了。可颜清总归算他半个主子,江影左右为难,干脆闭了嘴,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好,很好。” 颜清气笑了,收剑入鞘,转身便要走:“那我自己去寻。”
江影哪能看着他胡闯乱撞,忙将人拦住了,他舔了舔唇,艰难道:“公子在……在御史台。”
果然,颜清想。
江影怕他着急,连忙又说:“我实话与您说,公子已然看中了六殿下为君。现下朝中该料理的人他都料理差不多了,是为了避嫌才故意如此,他心中有分寸,您不必担心……您既然来了就现先在府内落脚,只等着朝中事了就好。”
他说得轻巧,御史台是什么地方,范荣与温醉私交甚笃,江晓寒落在他手里能有什么好处。
江影说的,颜清不是不明白,江晓寒这段时间太扎眼了。他明面上毕竟为宁煜做事,所以于情于理他都得避开最后夺位的临门一脚,日后才能有后路。
颜清说:“他怎么盘算是他的事,我既然来了,便起码要见他一面。”
江影浑身一僵。
他最怕就是颜清要见江晓寒。重狱阴暗潮湿,范荣下手又重,江晓寒身上的毒前夜刚刚发过一次,现下正是不能见人的时候。
“那地方你能畅通无阻的随意进出,我就进不得吗?”颜清见他犹豫,不由得冷下脸来:“……他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公子。”江影低声说:“别难为属下,能说的属下都已经与您说了……剩下的您等消息就是。”
颜清平日里脾气甚好,是因为他对大多事都不在意,却并不代表他没脾气。他像是彻底失去了耐心一般,伸手在袖口中一掏,拿出了个什么东西,随意往江影脚下一扔。
是江晓寒曾给他的那枚玉牌。
颜清语气凉凉:“我才走了几天,就已经使唤不动你们姓江的了,是不是。”
这话说得太重了,江影哑口无言,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江墨在后头听得直嘬牙花子,心想这膝盖得多疼。
不等江影说话,颜清又丢了个什么东西过来,冷冷道:“他愿意如何就如何,不愿说也没关系,我自去问宁宗源。”
昆仑修道修得是剑心,可不是什么慈悲。颜清自己心软是一回事,可绝不软弱。真随心起来,哪管什么旁的。
江影看着地上那枚影卫玉牌浑身发凉,当年那股生死不论的恐慌再一次如跗骨之蛆一般顺着他的脊背攀爬上来,令他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战。
影卫中现用的是铜令,可是个影卫都知道,原来的影卫令是玉质,只是后来随着那位先生一同失踪,才不得以铸了铜牌。
“公子——!”
颜清周身气势迫人,在似乎是他头一次拿出身份来压人。昆仑传人的气势丝毫不逊于江晓寒,冷漠起来时,看谁都像看一件死物。他油盐不进,眼中情绪翻涌,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