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怀翎低声说着话,祝云璟看他一眼,欲言又止,想了想,他道:“他是孤的孩子。”
贺怀翎叹笑:“自然是殿下的孩子。”
祝云璟再如何糊涂,也不可能认错自己的孩子,他是真的已有血脉有子嗣了。
一时间贺怀翎眼里的笑又黯淡了些许,祝云璟推了推他的手,犹豫道:“你抱抱元宝。”
贺怀翎不解看着他。
“……你抱抱他,他喜欢被人抱着睡。”
贺怀翎只得领命,将小小的孩子抱起到怀中,这小东西太软了,贺怀翎僵着手抱着孩子,尴尬看向祝云璟,不敢多动。
祝云璟像是松了口气,疲惫地闭起眼:“我累了,你帮我带带他吧。”
后头祝云璟喝了道药,又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是红肿着眼睛的祝云瑄趴在床边,眼巴巴地望着他。
祝云璟的精神已好了许多,叫人来将自己扶坐起身,摸摸祝云瑄的脸,十分无奈:“你这两日.哭了几回?都多少岁的人了?”
祝云瑄抬手抹去脸上的泪:“哥你好些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祝云璟还是浑身无力,但那种头疼心悸的不适感已消退许多:“还好,……元宝呢?”
“元宝先前醒了一直哭,嬷嬷哄不好,怕吵着你,贺怀翎把他抱去隔壁了。”
祝云璟放松下来,没再多问,祝云瑄怔怔看着他:“哥,你知道自己是中毒了吗?”
“知道。”祝云璟的神色晦暗,他先前半梦半醒时,确实听到他们在说,自己这病其实是中了毒,到了这会儿才有力气思考这事。
祝云瑄又抹了抹眼睛:“给你下毒的人,……是父皇。”
祝云璟微一怔,像是没听明白。
祝云瑄哑着嗓子,哽咽道:“是父皇,是他想要你死。”
祝云璟愣住。
下午,梁祯再次登门,祝云瑄不想见他,不许人让他进来。
祝云璟刚喝了药,正昏昏欲睡,闻言将进来通传的下人喊住,皱眉提醒祝云瑄:“你出去,去见他,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若是当真不想跟他好了,也跟他说清楚。”
早上祝云瑄已将事情都与他说了,祝云璟对梁祯本就无甚好感,如今更是觉着那人是个祸害,祝云瑄还小,哪懂什么情爱,不过是被他给哄骗了,如今这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如快刀斩乱麻。
祝云瑄沉默半晌,起身出门去。
梁祯在院子里等他,祝云瑄走近,低着头,不愿看他。
梁祯伸手去拉他,祝云瑄没肯,缩回手,梁祯的眼瞳微缩,无奈道:“阿瑄,你一定要这样吗?都几日了,还是不肯理我吗?”
祝云瑄哑声开口:“……你觉着我是在跟你闹别扭?你就一点不认为自己有错?”
梁祯捏住他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小殿下的眼眶果然又红了:“我若是说我错了,你就肯原谅我?”
祝云瑄瞪着他,梁祯这态度,分明半点不觉得自己有错!
“你难道没错?你连错在哪里都不知道,你还想要我原谅你?”
僵持片刻,梁祯放开手,叹气道:“阿瑄,你这么心疼你哥,怎么就不能心疼心疼我?”
“我几时没心疼过你?分明是你骗我,你嘴里根本没一句真话。”祝云瑄像是又被气到了,眼睛更红。
梁祯自嘲似地笑了笑:“是么,阿瑄真的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呢?只有这张皮囊吗?”
这个问题,让祝云瑄来回答,他也说不清,好似从一开始,他就被这个人给吸引了,莫名其妙却又似理所当然,明知道该警惕防备着这个人,又忍不住靠近他。
但是现在,他并不想跟梁祯纠缠这个。
祝云瑄将眼泪咽回去,渐冷了神色:“你又喜欢我什么?你是不是一直觉着我傻?逗着我好玩?你若是真心喜欢我,就不该明知道我在乎我哥,还不将他的命当回事!”
梁祯平静望着他,淡道:“太子用了那药两个月,阿瑄若当真生我的气,我也用两个月那药就是。”
祝云瑄一愣,完全没想到梁祯竟会这么说,错愕之下,像看疯子一般看着他,全然忘了该如何接话。
梁祯的面色依旧平淡,好似他果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从今日起我便将那香拿回去点着,两个月后,再来找你,到那时阿瑄能不能不再生我的气?”
“你是不是疯了?!”
祝云瑄回过神,顿时气急败坏:“你这算什么?故意跟我装可怜博同情?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你根本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何必假惺惺说要去用毒药!”
“阿瑄,我若是也中了毒,你能对我再好一些吗?”
梁祯说这话时,一直盯着祝云瑄的眼睛,他的神色沉静,像是已打定主意要这么做,他就是故意要用这样的方式,逼他的小殿下对他心软。
祝云瑄愈是气恼,伸手用力推他,咬紧牙根:“你要是敢,我便这辈子都不理你了!”
梁祯轻勾起唇角:“你本不就打算再不理我了么?”
“你就是故意的!你这人怎么能这样!”祝云瑄脸上怒意盎然,梁祯这副态度实在叫他恼火万分,“我没有在跟你说笑,你做的事情,即便我原谅你,我哥也不会轻饶你,你以为你日后在他手里能讨到什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