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恰好是年却升的生辰,生辰之日是物始物终之日,方生方死,其中自有妙处不可言说。辅一助力,灵脉生成。
修完星汐就把年却升扔在阵里,自己坐到一边歇着去了。
经络灵脉,散布全身。新生的灵力从心魄而出,宛如一曲潺潺春水,缓慢轻柔地流入四肢百骸,灵干及分支。待全部流转完毕已是黄昏。月灵石功归告成,析出灵脉回归白月光。年却升先是不自觉地动了动手指,然后慢慢地睁开眼来。
入眼是莽莽苍天,无晴无雪,顺着天线向下望去,全世界都是与冰蓝交织的雪白。
年却升诧异地撑着酸痛的手臂坐起身来,看看自己的身体,与平时无异,然后不经意地一回头,看见了坐在一块晶莹剔透的冰石之上的星汐。
星汐正看着他,百无禁忌地跷着二郎腿,面无表情道:“醒了?”
年却升张嘴想要讲话,一时间没发出声音来,咳了两下,问道:“你是什么人?”
星汐道:“是你爷爷。”
年却升:“……”
星汐见他不像浔郎一般接茬,心道一声无聊,接着道:“星汐。星神座下首位仙子。”
年却升显然不太礼貌,——就算是装模作样也得恭维星汐两句吧。但他没有,只道:“星神座下首位仙子?我看你就十三四岁吧。”
星汐:“啧。”
又道:“没大没小的。你该叫我星汐上仙,我去你妈的十三四岁,我年龄都能当你太爷爷了。”
“……”年却升道,“真的假的,天上人说话这么粗鲁吗。”
星汐炸了毛,站起身一个脑崩弹过去,装腔作势地呵斥道:“你个小没良心的,我真是白救你了。”
年却升一脸懵逼地被一个小孩儿骂了半天,听星汐说完从他出生到现在的所有事情,才勉强恭敬起来道:“我……真是多谢你了。”
星汐道:“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敷衍。”
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想着这样最好,他不恭就不恭吧,总比一口一句尊敬至极的工整话语把星汐噎得说不出话要好。这样比较自然,要是他真那么干,星汐早晚把他打死。
年却升谢完就不讲话了,一点也不见外地坐在星汐旁边,靠在冰墙上,看着天出神。夜幕已然降临,寒水结界上的星辰澄澈透亮,好看的不行,年却升看着,忽然就叹了口气。
星汐道:“怎么。”
年却升道:“想我哥哥。”
“刚醒就想,你还真是一点都不闲着。”
“嗯。”
星汐低下头不讲话了,过了一会儿他又凑过来,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年却升道:“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年却升皱了皱眉:“要讲你就讲,我说不当讲你就不讲了吗,这不是废话吗。”
星汐很没面子,踹了年却升一脚:“怎么和你救命恩人说话呢。”
“……”年却升道,“星爷爷,您说。”
“这个……”星汐有点难以启齿地开口,“你和姜冬沉,两个男人,是怎么……做那种事的?”
浔郎经常闲着没事就坐在那看什么龙阳春宫,时不时来两句意味不明的哇哦,星汐碍于面子不好去凑他热闹,但心里挡不住好奇。这儿看见活的断袖,简直没有放过的道理。于是他又补了一句:“你们谁上谁下啊。”
年却升哭笑不得地看了星汐一眼:“你刚才说你是什么,人间仙子,星汐?您老还好奇我们凡人的事情呢。”
星汐啧了一声,靠了回去:“爱说不说。”
星汐是很沉得住气的,过了好些天,无意中瞟到年却升正端详从脖子里摘下的长命锁,一遍又一遍地用指腹抚过姜冬沉的名字时,星汐便问了一句:“怎么你戴的是他的名字,他戴的是你的名字?”
这些年经历了太多不好的事,年却升浑身受过数不胜数的伤,——甚至连人都去鬼门关走了一遭。只有这长命锁干干净净分毫不染,哪怕曾经鲜血透过外袍尽染中衣,长命锁也没有玷污半分。
年却升把长命锁握在手里,嗯了一声。
星汐突然话题一转,转了个无比巨大的弯,正着颜色道:“我觉得你应该是在上面那个。”
年却升正想姜冬沉想得黯然,闻言忽然失声笑了,啊了一声:“猜对了。”
星汐叫了一声:“真的是!”然后又道,“你不是为了要面子蒙我吧。”
年却升道:“我有这个必要吗。”
星汐喃喃了一句也是,接着又自言自语一般感叹了一句:“我真是想象不到,姜冬沉这么正经的一个人……”
年却升打断道:“你敢想!”
星汐赶紧摆手:“我不想我不想。”
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了,凑过头道:“要不你给我讲一下,我有点好奇。你那什么……姜冬沉真肯让你……你们第一次那什么的时候,他什么反应?”
年却升手里摩挲着长命锁,忽然回想到什么极其美好的事情一般,低头笑了一下,然后很久,他才叹了一句:“他啊……哭得不行。”
星汐的脸刷的一下红了,退了三丈远,砰地一声撞在墙上,喃喃了一句:“……我操。”
年却升毕竟不是浔郎,在这样称得上是大好的机会中并没有趁机取笑他。而是向后仰着头继续握紧了长命锁,闭上眼睛想念着他的姜冬沉。星汐回过神的时候,只看见年却升拭了拭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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