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宿道:“本不打算赶尽杀绝,却清要保你,我本打算尊重他的选择。然而在北河意外发现你和白月光有如此强的联立。先不说如果白月光灵力全复后你会有什么威胁。若将来白月光落到尉迟家手里,他们保不准查出你,再把你捉回去做什么试验。——我不想白月光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什么都落到他们手里,不如赶尽杀绝。你死,灵契灭,白月光定也会受到牵连。”
“白月光。”年却升冷笑道,“又是白月光。”
年却升就好奇得很,他也没显露过他的灵力有多强大,怎么所有人都觉得他有或这或那的威胁。他甚至连把剑都没有,只一把匕首还整天用来切切西瓜苹果。他明明就想和姜冬沉好好过个日子——他们本来也就在好好过日子。到头来白月光躁动也是他,白月光异变也是他,还有什么年家纵火,内鬼叛族,什么都是他。年却升道:“我又莫名其妙成了别人的威胁了?”
白宿道:“你无心,自有人有意。”
年却升不想再进行这个糟心的话题了,目光别向一边:“北河那边的仙家是白家吧。那日在北河,上身年却清的怨灵,是你放的吗。”
“不是。”白宿斩钉截铁。
年却升啊了一声:“不是就行了,年却清那么信任你,你再这么伤他,我都替他不值。”
白宿唯一皱眉,迟疑道:“他果真信任我?”
年却升不免失笑:“我的天啊,白宗主,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年却清有什么心思你比我还要清楚,你在他心里分量有多重,你看不出?”
白宿不是看不出,而是不敢自作多情,又觉得年却清对他有很大的误解。那天晚上他回到白家,年却清已经醒了,家中弟子家仆全说年却清不但没有乱跑,反而醒了就在床沿坐着,只问了一句这是什么地方,问过之后,便再不讲话了。
年却清就被安置在白宿房里,白宿回来的时候,年却清仍在床沿坐着,见白宿推门进来,没像往常一般叫他阿宿。反而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行过礼,叫了一句白宗主。
白宿的笑容瞬时凝在脸上了,一句你怎么样没问出来,生生噎住,讷讷地问道:“却清,你这是……什么意思?”
年却清头也没抬,只道:“听说白宗主不让我出白家大门,所以我以后就待在白家了,是吗?”
白宿想把他未收的手礼压回去,年却清向后一躲,面上无悲无喜,清冷道:“既然如此,在下将是亡族贱俘,恐污了白宗主的手,白宗主自重。稍离我远一点,免得别人知道白宗主包庇仇人,动摇您刚坐上的宗主之位。”
白宿的手堪堪碰了个空,许久,才悻然收回去,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却清,你是不是……”
“劳白宗主挂念,我不是记忆有损,也没被怨灵影响神智。我清醒得很,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可白宿道:“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年却清微微一怔,继而,轻声道:“在下不敢。”
白宿心想他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可他一向又话少,不知如何表达,最终只问了一句:“你能不能听我说?”
年却清道:“在下洗耳恭听。”
白宿恨极了这样的语气,可他没有办法,还是要把该讲的话讲出来:“你听我说,我带你来这儿,没有要拿你做俘虏的意思,是把你藏在这里,外面太危险了,你在这儿是最安全的。要不尉迟家那边要害你,那怨灵是他们放来的,我不能看你无缘无故毁在他们手里。所以……所以我并没有挟持你的意思,你明白吗?”
年却清十分生硬,仿佛这一切陈情都与他无关,漠然道:“白宗主所言极是,在下不敢不明白。”
白宿终于忍无可忍,吼道:“年却清!”
年却清道:“在下在这儿。”
白宿一把抓住年却清的肩膀:“你就不能不提白宗主这三个字,好好地像从前一样和我说话吗!”
年却清也终于忍不住了,一把甩开白宿的手,同样地怒吼回去:“我说过我们回不去了!回不去了!你知道什么是回不去了吗!”
白宿被他吼的一愣,接着就听见年却清红着眼眶喊道:“什么叫不能看着我无缘无故毁在别人手里?你说的倒好听。我母亲呢?我兄长呢!我们一样和你白家灭族没有半点关系,年家做的事,他们没有做过半分!他们就该无缘无故毁在你手里吗!”
白宿心中闪过一片悲哀,他嘴唇动了动,良久,终只能道一句:“对不起。”
“你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年却清后退一步,声音沉下来,“说了对不起年家你就不灭了吗?不可能的。要不然你在年家七年,从我嘴里套出来的一切,都还有什么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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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宿久久没有说话,年却升毕竟不了解他,以为他真是看不出来,于是好心提点道:“反正我也死到临头了,告诉你个秘密。你知道当初昔州围猎,年却清出了意外以后落到了什么地方吗。”
白宿摇头:“我给他的红樱珞他丢了,我定不出他的位置。”
年却升道:“那红樱珞是我扔的。”
白宿面色一惊:“……你?”
年却升道:“就是我。那天我和冬沉出门买个菜,在镇上捡了个弟弟回来,那时候他几乎不省人事,整个人可就剩一口气了。若不是冬沉精通医理,你连尸体都摸不到热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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