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却升看了一眼,只见那和靛蓝长衫争吵的是个金光乱闪的小公子。好笑地评论道:“哥哥,你看,在那坐着的那个真像个大爷。”
姜冬沉回头望了一下,看见了满身云纹跃雁,丝帛金线滑的反着光的男子,约摸十六七岁,年轻气盛,狂妄得很。姜冬沉并不是很屑于理会这样的人,转回头来,淡淡道:“你笑他作甚,又比他大不到哪去。这样的纨绔公子一看就是家里惯着捧着到大的,最是不讲理,那位与他发生争执的男子,只怕是要吃亏。”
年却升刚要认同姜冬沉的话并拉着他回房间去,突然那边传出一声拔剑出鞘的铮然响声,年却升望见剑势凛然,眯了眯眼道:“未必。”
姜冬沉只听剑声也听出来了,无法再视而不见,转过身去。
拔剑的自然是那靛蓝长衫的男子。纨绔公子虽是吓了一跳,但也是没太见过世面,颇有些仰仗家族的不以为然,站起身道:“你真以为我怕你?”
年却升啧了一声:“这闪金光的看起来资质平平,不像是修仙问道之人。”
姜冬沉点头:“自找麻烦。”
靛蓝长衫的男子并不想与金光闪闪的公子真打,闻言将剑向身后一背道:“欢萝楼中容貌姿色出众者甚多,你大可以寻欢作乐拈花惹草。何以逼迫良家少女为妓?岂非是仗着你家大业大,便想为非作歹,不顾道义人伦!”
年却升啧了一声:“这是有关□□吗,还真是年轻啊。”
姜冬沉看着这个比当事人只大一两岁还一本正经发表评论的人实在无话可说,想叫他走吧。年却升忽而又问道:“这一片有什么仙门世家吗?我看那个靛蓝长衫应该收到过很好地训练,出剑背剑都是准的,还很靠谱。”
姜冬沉一般都是有问必答,这次却飘飘乎没给准确答案:“南方仙门少有来往,我不知道。”
年却升点头,看着那两个人对骂又是一串啧啧。然而那个闪金光突然骂出一句:“如今整个荫江除了我家不就还有你们家是做生意的大户吗?你可别以为你们家比得上从前,是,以前是仙门世家厉害得很呢。只可惜你们那位老宗主,家族都保不住,年家一句话你们就垮了。哦,就你们温家温厚忍让,不想着复兴家族和尉迟家一起攻打年家,竟还有闲情逸致管我消遣女人。当真是了不得!”
年却升目光一凉,望了姜冬沉一眼,问道:“年家还干过这种事?”
不等姜冬沉回答,年却升就拉过他迈步向争吵的二人走去。客店的老板似乎也对那纨绔忌惮得很,瞧他撒泼也不敢阻挡,见年却升要上前去还为他让开了一条路。这条路方一分开,就瞧见一道凛冽的剑光瞬时逼上了纨绔公子的咽喉,靛蓝长衫的男子怒喝道:“你再说一遍!”
谁都没想到这位男子会真的用剑,年却升也被这突然而来的恢宏一剑吓了一跳。掌柜忙拉着店里的伙计上去劝架,但转来转去,谁都不敢真走进前去。一时间店里的客人散了不少。年却升就在等他们散开,于是走过去拉开那靛蓝长衫的男子道:“你先退退,他固然有错,但人群之中不得用灵。何况他是个平常人,你一剑下去,只怕是免不了死。”
姜冬沉手中握着折扇,始终一言不发。说真的他并不想年却升上前掺和,又怕这没轻没重的两人生出事端。那纨绔公子见剑离喉,死性不改地又要上前惹事。年却升被他衣服晃得眼花,不耐烦道:“你还不滚,找死?”
闪金光哪里被人喝过滚,扬手就要叫人,嚷嚷道:“你是什么人,竟然在我面前都如此不知好歹,我家……”
年却升指尖一闪定了他的身:“闭嘴。”
姜冬沉见年却升很有管事管到底的意思,便先把靛蓝长衫拉过来劝导。年却升十分不屑和那个闪金光废话,一只手挡着眼怕被他的强大气场闪瞎,一边教育了他几句。然而闪金光十分不买账,三番五次打断姜冬沉的话。年却升忍无可忍,提着他的后领把他提溜出去了。
拉到外面解了他的定身术,十分宽容地打算放过他这次,然而闪金光还在不知好歹地嚷着要让年却升好看,年却升冲他喊了一句:“我好看的很!”
说完,砰的一声把客栈的门关上了。
理所应当地好像他就是客栈的老板。
客栈的老板显然宽宏大量没计较年却升关门给他阻断了客源,还颇为感动地松了一口气:“多亏你了小兄弟,他可算走了。”
姜冬沉毕竟是姜冬沉,三言两语让那靛蓝长衫的男子冷静下来,并且认真反省了自己随意用灵的错误,然而还是有些闷闷不乐。姜冬沉让他先坐下,倒了杯茶递去,等到年却升也过来,才温声开口道:“这位公子贵姓?”
看得出那男子是十分有教养,固然心中烦闷面色也有些不好,礼数却是十分周全,声音放的温和无害:“公子不必,在下姓温,唤我温随就是。”
姜冬沉点头,劝慰道:“富家公子多玩世不恭者,你不要同他们一般见识。”
温随应声,便盯住隐约冒着虚无热气的茶杯不说话了。年却升想起方才那道凛冽的剑光,忍不住好奇道:“你那一剑看着很不错,你多大了?”
温随抬起眼:“十六。”
年却升全然想不起自己也是不到十八的,何况连剑都不会用,十分长辈地评论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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