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是似乎了,风凌不着痕迹的瞟了眼他手中紧掐着的念珠,有些愉悦的想道。
剑魔凌惊澜,其实并不是一位魔修,他反倒是修士中最清净自律的那一类剑修了。
三岁入清湛剑仙门下,十五岁修得剑意,二十岁锻出剑心,三十岁亲手炼出本命灵剑,那柄在后世威名赫赫,震慑八方的凌天剑,后来入道修行不过一甲子,便入圣人境。
其一生可谓是天资纵横,令人惊羡,但这位剑道天才,却令正道中人忌惮的紧。
他修的是可屠戮天地的无情剑道。
此类剑道,修得无情剑心,剑意杀气凌然,不分敌我,一时不慎,便容易坠入魔道,杀戮无数。
传言,三百年前,梵音生殉,一力渡得大劫,却使灵气稀薄,正处于圣人巅峰,与飞升只有一线之隔的凌惊澜盛怒,杀入各大宗门,夺取了其中圣物,企图强行渡劫,最后亡于劫雷之中。
如今,以他与梵音的交情来看,此事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突然回想起记忆中,凌惊澜内心澎湃的偷偷带梵音去看凡间烟火的心绪涌动,风凌直觉真相恐怕与事实差距甚大,甚至是相反才是。
若说是因为梵音为抵挡大劫消耗灵气而盛怒,还不如说是因为梵音愿为天地生殉来的可能性大。
“这人向来最是慈悲无私,心中怀天下苍生万里河山,其中也有我,却还不如没有我。”
这句满怀着沉沉无奈与失意的话在他脑中响起,震得风凌有些恍惚起来,一时间感触颇深,在眼巴巴望着他的众人目光里发起呆来。
“咳,少主,千林只怕也快要派人来了。”见自家少主神神秘秘不愿解惑,还要这样恍惚的坐在那喝不知滋味的茶,半松不得不清清嗓子,做了回扰人清闲的棒槌。
被这么一提醒,风凌回过神来,他将茶杯放下,正待要站起身来时,正好又与一直沉默着看着他的月尘对视,在那沉沉的目光下,他终于又败下阵来。
“法师,此事,万不可对你我几人之外的人提起。”
风凌的一句话,令月尘不由自主的浅浅皱起了眉。
“凌惊澜与凌家显然有着些关系,而这血夜冥河卷中藏的秘密比我们想象的又深,”风凌直直地看着他,目光中多了几分月尘也未曾见过的冷淡,“常升的事本来就不简单了,如今魔修又与千林挂上了钩,只怕这次寿诞,端明也是办不好了。”
听得此言,月尘眼睫一掀,不冷不热的看了风凌一眼,气势中多了几分威重和怒意,“风少主的意思是,任千林一宗,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了?”
在月尘难得咄咄逼人的质问下,风凌突然笑了起来,他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衣袖,下颔微抬,目光冷淡地瞥了坐在一旁的月尘一眼。
“他千林如何,与我何干?”
“法师可不要忘了,当年凌氏一族被围剿时,除了那五派十三宗,我风家出于世交不忍之心未曾出面,少林可是莫名的也一言未发,更是一人都没有派出。”
“将这些都说出口,法师是怕少林如今,缠身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厅堂中空空荡荡,青年方才冷淡的话语尚在其中回荡着,月尘目光低垂,手中缓慢的掐动着手中的念珠,慢的落入一旁不曾开口月净眼中,猛地打了个哆嗦。
师兄这是生气了!
敏锐的感受到师兄周身散发的低沉情绪,小和尚识趣儿得躬身偷偷溜走,留下他大师兄一个人冷静冷静。
与月净设想的不同,月尘并没有什么怒意,有的只是复杂又沉重的情绪,沉沉地压在他的胸口,失望、无可奈何和心底里隐秘的认同感扰得月尘额角都隐隐的痛起来。
方才青年步伐决然的转身而去,素白的衣角猛地鼓荡,嘲讽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法师想要做圣人,也不必如此大义,将整个少林都拖入其中吧?”
他们终究是不同的。
一身素色僧袍的和尚在空落落的厅堂中独自坐了许久,直到天色微暗时才抬起头,沉默地站起身,要往自己屋中去。
在离开这方茶几时,他停了停脚步,腕间微动,指尖就要往桌上某个位置上的茶盏探去,却在指尖将将要碰上的时候,停了下来。
白玉般修长挺拔的指节微微屈了起来,轻颤了两下,终究还是收了回去。
他抬步离开,却在离开此处前,微微的叹了口气,只有他一人听见,随即便消散在了空气中。
此后几日,风凌都不曾再去找过月尘,每日里好似没事般处理公事,习武,时不时与来此贺寿的熟人小酌几杯。
就这样,时光流逝,终于到了端明寿诞的那一日。
风凌换了一身庄重的锦袍,带着捧着贺礼的半鹤三人,悠悠然往千林的贺寿大殿中去了。
就在多数人都已抵达落座,等待千林宗主入殿,便可开启盛会时。
一声惊叫和骚乱从后殿处传来了。
风凌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似是早有所觉的放了下去,目光不自觉的扫向了另一层的月尘处,一触即离,随即漫不经心的又看向了后殿方向。
该来的还是会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
咳,晚来了一句,大家元宵节快乐【我不听现在就还是元宵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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