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荣忧心忡忡地问他:“可若是,二嫂执意要帮他兄长,二哥你又打算如何?”
萧莨久久未再言语,眸中黯光流转,尽是疲惫。
萧荣见状不敢再多问,本还想看看孩子,这会儿也只能作罢,讪讪走了。
萧莨在廊下站了许久,阿清出门来吩咐人送热水进去,怕一会儿祝雁停醒了要用,萧莨的目光扫向他,将人叫住。
阿清低了头,不敢看他。
“你几岁跟的雁停?”
对方小声回答:“六岁。”
“你觉得,”萧莨轻眯起眼睛,“怀王待雁停如何?”
“王爷待郎君自然是极好的,怀王身上的腰伤,也是因郎君所受……”
“除了这件事呢?”
阿清想了想,小心翼翼道:“王爷和王妃一贯待郎君很好,十分纵容他,郎君与王爷从未红过脸,向来是兄友弟恭、手足情深。”
“兄友弟恭、手足情深……”萧莨低声念着这几个字,半晌,轻出一口气,道:“我随口问问罢了,这点小事无需告诉雁停。”
“……诺。”
第40章 各有心思
九月。
转眼就要入冬,小孩儿已经满月,刚出生那会儿皇帝特地指派了宫中御医来国公府为之看诊,精心调养这一个多月,总算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现下已无大碍。
就只是祝雁停还下不了床,他身子骨本就不好,又因突然的早产流血过多,要一直静养着,恐怕这一个冬天都要在病榻上度过。
巳时正,嬷嬷抱着刚睡醒的孩子过来给祝雁停看,祝雁停伸手接过,将孩子抱在怀中轻轻摇了摇,无声一笑。
小小的孩子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瞅着他,祝雁停心中一软,伸手拭了拭他柔软的面颊,小孩儿用力晃了晃手,似高兴得很。
果真是个生来活泼的,除了刚出生那段时日有些病恹,如今倒是好多了,皱巴巴的小脸长开许多,黑黄退去,变得玉雪可爱,与祝雁停十分相像,谁见了不夸一句长得好。
“珩儿早上喝过奶了吗?”祝雁停捏着儿子的小手,边逗弄他边问嬷嬷。
“喝过了,早上喂了两道奶,小郎君胃口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郎君放心。”
祝雁停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儿子的脸:“……那就好。”
巳时六刻,祝鹤鸣过来探望时,祝雁停还抱着孩子没撒手,祝鹤鸣进门来,走至床榻边,伸手拨了拨小娃娃腮边的肉,好笑道:“他长得可当真像你,与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祝雁停低低“嗯”了一声,他其实更希望这孩子能长得像萧莨一些,不过现在说这个也没甚意思了:“兄长今日怎过来了?”
“闲来无事,过来看看你们,这几日如何?”
祝雁停微微摇头:“珩儿的状况比之前好了许多,我还是老样子,陈太医说轻易不要下床,更不能出门受风。”
“难为你了。”祝鹤鸣一叹。
祝雁停没再说什么,先前他刚生产完,祝鹤鸣来看他时曾问他为何会突然早产,他便没说原因,这是他与萧莨之间的纠葛,他实在不想再提,更不想叫祝鹤鸣操心。
孩子被嬷嬷抱走,祝鹤鸣在床边坐下,打量着祝雁停略显苍白的面色,问他:“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可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
祝鹤鸣叹气:“雁停如今与我这个兄长也不如从前那么坦白了,藏了心思却不肯与我说。”
“真没有,”祝雁停说着一顿,问祝鹤鸣,“皇太弟的案子,可结案了?”
“嗯,”祝鹤鸣哂道,“皇帝说是叫司刑司与大理寺彻查,不过是走个过场,这才一个月,便迅速将人发落了,前日已下旨,将祝玖渊满门处以绞刑,不日就会行刑,他的一干朋党,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京中这些日子日日都有人掉脑袋,风声鹤唳得很。”
祝雁停眸色微黯,心里头翻江倒海,莫名地不是滋味。
祝鹤鸣望向他,双瞳轻缩,问:“雁停这副神态,可是可怜同情他们?”
“……不是。”祝雁停轻出一口气。
“倒也是,我还记得你小时候,连一只雀鸟死了都能哭上许久,真真是心软。”
祝雁停攥住手心,低下声音道:“皇太弟咎由自取,没什么好同情的,他的那些朋党也没什么好同情的,就只是,……被牵连的那些老弱妇孺,到底是可怜。”
祝鹤鸣颇不以为然:“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斩草除根,日后只会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上位者最是应该明白这点道理,雁停,你还是太心软了,我知你是因为有了珩儿,或许有些感同身受,可你得知道,你对别人心软,将来别人可不会对你心软。”
沉默半晌,祝雁停轻颔首:“兄长说的是,雁停受教。”
祝鹤鸣轻拍他手背,放缓了声音:“别想太多,如今你只要安心休养便可,别的暂且不用操心。”
“……嗯。”
午时二刻,萧莨回府时,在府门外正碰上祝鹤鸣离开,他上前与之见礼,祝鹤鸣看着他,笑笑道:“二郎客气,本就是我不请自来,赶巧有空就来看看雁停和珩儿,便没有提前与府上说,倒是叨唠你们了。”
“兄长见外了,雁停日日卧榻休养,想必烦闷得很,兄长若是有空愿意多来陪他说说话,他应当会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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