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控灯亮起,外侧星辰缓缓压上。
寂寥的小空间内,严清听到自己呼吸加重的声音。
只可惜小花妖出生就在与世无争的老戏院,又在校园里待了几年,脏话半晌也说不出口,憋了半天,他怒道:“你还要脸吗!?”
义正言辞怀疑他抄袭不用创意的人是钟丰和,他辞职后大张旗鼓盗用他创意的人也是钟丰和。
“哎,小严,”钟丰和高高在上一般,语气悠然,“我只是注重结果而已。如果你是我,你也是一样的。”
严清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坐在更衣室旁的长椅上,已经戴回自己那遮掩了三分面容的金框眼镜,一旁还放着萌萌的玩偶服,周围安安静静,外头的喧嚣也差不多要停下了。
——“如果你是我,你也是一样的。”
呸!
青年盯着通话记录看了半晌,好不容易才压下情绪,站起身抱着玩偶服小步跑着把衣服还了。
严清走出已经有些人影窸窣的游乐场,下意识抬头——天色昏沉,黑云压边。他又低头看了眼脚下,游乐场地面上的雪已经被铲了个干净,可地上却仍旧**的,和杨城冬日该有的干燥截然不同。
一副即将大雨的模样,还是突然变的天。
有点奇怪。
昨天才下了那么一场轰轰烈烈的雪,今天怎么能下雨呢?
草木对天气近乎敏锐的直觉让他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
游乐场往西约莫五十公里。
似乎所有的黑云大多压在了这里,层层山丘见不着几盏灯,刚刚流进人间的星辰都被遮挡的干干净净。
风卷着云,云层中似乎还积着雷光。
洞口再次封上了。只是此地方才妖力动荡,龙气翻滚,招来了漫天层云。
陶宁那副温文尔雅的面容终于绷不住了,他绑起的黑色长发都有些凌乱,黑框眼镜在鼻梁上微微有些滑落,在这黑云重重下颇有些狼狈。
他身边飘着个传音符咒,天青雀长老苍老的声音传来:“发生什么了?”
“他/娘的,”陶宁温润嗓音忍不住蹦出了脏话,“老耿不见了!!”
天青雀长老的声音立刻拔高了一个度:“什么???”
“洞口刚才出来了太多脏东西,他杀红眼了,又——”
陶宁一顿。
话没出口,那头的妖族长老们已经炸开了,杂乱的声音混在一起。
陶宁想,给他一把火他就能把这群长老们烤成一锅混搭麻辣香锅。
那边有长老说:“我们现在赶过去!”
陶宁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平时的那些伪文艺却全都在嘴里破了功:“过来有屁用,老耿发作的时候我拦了一下就差点被他揍傻了,现在连他一丝妖气都察觉不到,还来洞口干什么?撒网扩大范围找人啊!!”
李穆山也站在一旁,忧心忡忡:“先生上古时那点伤一发作就不认人,我们找到先生之前,千万不要有谁碰到他……”
别说是人类了,即便是妖力绵长的妖族,谁又能抵挡毫无理智的真龙一击?
像陶宁这样没有碎成渣就不错了。
……
下雨了。
这雨来得突然,游乐场还未散场的人顿时迈开脚步快速超外侧跑去,昨日刚下过雪,没人想到会有暴雨,带伞的人不多,大多戴上帽子或者拿着包挡雨。
严清啥也没有,只能趁着人群都没空注意他,雨幕又大,撑起微弱的妖力在身侧,保证自己随身携带的钱包和手机等东西不湿。
他低着头,快步朝记忆中公交站的位子跑去。
游乐园在郊外,出门就是大道,车辆在雨幕中呼啸而过,卷起寒风。
严清一路跑着,骤然停下脚步。
……好像跑错路了,公交站在另一头。
严清:“……”
前方已经完全看不到人影,公路两侧便是高低不齐已经全是枯枝的树林,雨滴哗啦啦地洒落,将严清的眼镜都弄湿了——为了不被人怀疑,他并没有用妖力给衣服和眼镜做保护。
他正转身打算回头,眼角余光间,重重雨幕后,树林间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曲膝半靠在树干上,昂贵的黑色风衣沾染着**的水花和泥土,还有几片被暴雨打落的小枝条落在他的身上。
严清没想到一天不到,会在这种地方再次见到耿一淮。
他先是踌躇了一下——他可还没忘上一次见面,耿一淮想和他有个同居协议的事情。
小花妖在雨中前进了几步,又停下一会,又前进几步,最终还是心软了。
他踩着一地潮湿树枝走上前,缓缓蹲下:“耿先生?”
雨声太大。
严清又提高了音量:“耿先生?”
对方此刻却毫无反应,双眼紧闭,看似毫无知觉地靠在那里。
可即便是这样,他那周身清冷气质也时时刻刻让人退避三尺。
有点让人发怵。
严清有点懵。身价一看就上百亿千亿的大总裁看上去像是从绑架现场跑出来的一样,喊了两声都不应,眉头紧紧地皱着。
严清:“……”
该不会真的是从绑架现场跑出来的吧?
他被自己的脑洞狗血到了,上前想要将耿一淮扶起来——总归不能放着人在枯树林里淋雨吧?这么大的雨,这么冷的天,昏迷不醒淋个一天估计就可以住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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