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忙着逃命没有留意,现在才发现这里的汽车都喷着烟、驶过时带着一阵呛人的味道;商店大声播放着减价速销的录音,街头店门口放的喇叭街尾也能听到;两旁的建筑外墙悬挂着一块又一块的招牌和广告版、霓虹灯;而在那要掉不掉的霓虹灯下面,还有个穿着破烂背心的老伯站在仿似随时会爆炸的火炉木头车后面,拿着超大的锅铲炒栗子。
屠梓呆立在街头,首次意识到真正是前路茫茫。
他曾经以为更生党掌权是最大的障碍,但现下`身边的每一养事物、生活的每一个小细节都带着微妙的陌生感,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他在这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身份、没有钱,怀抱的疑问多得漫溢却又无法上网核查——这该死的破地方连个Wifi都没有!
“唔——”
“哎呀好痛啊!我的脚啊!”
迷糊间,屠梓感到背后被人撞了一下,回过头去,就看见一个老婆婆倒在地上、揉着脚呼痛。
“婆婆您没事吧?”屠梓马上蹲下来察看老婆婆的腿,没红没肿没流血的应该也不严重,不过老人家的骨头脆,还是让医生看一下比较好。
他反射性掏出手机想报警,这才想起自己不是这边的卡没法打。
“婆婆,您能走吗?我背您去医院好不好?附近有认识的医生吗?”听见老婆婆什么也不说只是喊痛,屠梓也着急了,伸手就想把她抱起来往医院跑。
“——别碰她!!!”
他手还差半寸碰到老婆婆,纪念馆的方向就传来一声震耳的吼声。
只见刚刚赶他去“上课”的保安大爷挺着啤酒肚跑过来,一脸义愤。
“你别被她骗了,她这脚本来就有伤,是她在赌场输钱跟人打架时弄的。你要是带她去医院,她就跟你闹要赔偿了。”大爷气呼呼地又对着那老婆婆骂:“你这老不死的,每次一输光钱就出来讹我们市里的后生,还有没有良知了?还好叫我换班时看到了……自甘堕落别出来害人!去去去!”
大爷也不知道是不是年轻时唱过戏,眉一挑眼一瞪还挺有威势的,老骗子不敢跟他对掐,吐口吐沫悻悻然走了。
“少年仔啊……”
“呃我不是……”生怕大爷又要抓他去听课,屠梓连忙解释自己不是那所学校的学生,只是撞衫了而已。
“我知道我知道,”大爷也拍拍他肩膀,“看你走时我就去问过那写领队老师了,你不是他们的学生,都是误会,误会。不过我看啊,你这年纪应该还在读书吧……看你这黑毛白衬衫的也不是什么小流氓,怎么星期五学也不上一个人在这晃呢?”
屠梓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也想知道自己怎么就到了这儿了。
大爷见他欲言又止,却是一副“老大爷什么都懂“的样子,安慰道:“你年纪还小,没受过什么挫折。其实这人生呢,总有些难过的时候,却没有该绝望的时候。尤其你是男子汉大丈夫,若是觉得苦了,就吃两口甜的缓缓,站起来又是一条好汉,哈,散过心好回家了啊!爸妈该担心了啊!”
说着,保安大爷抓住他的手塞一把糖,特精神的回去站岗了。
目送大爷离开,屠梓摊开手,发现手心的糖竟然是熟悉的包装。
抱着怀疑的心情吃进嘴里,竟还是熟悉的味道!
“真不愧是百年老字号……有够坚`挺的……”花生糖香脆又粘牙,嚼着嚼着,屠梓跌坐在墙边,笑出了眼泪。
(算了。)他想。(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哼着那从小到大都没换的广告歌,屠梓拍拍裤子上的灰,走进了商店街的人群中。
第08章
半个小时后,屠梓坐在街边的栏杆上烦恼。
他从附近旅客服务中心免费拿了几册旅游相关指南,大致了解了这个城市的规划、特色和物价。在他的世界,因为这里有黑白双子塔和世界哨向总会,A市是全球的科研教育中心,市中心不是学校就是研究所,街道清爽娴静,只有常常举办展览和国际会议的几个大型场馆和初始之门博物馆才比较有人气一些。
但到了这边的世界,A市却因为独特壮丽的矿石地形发展成了旅游城市,到处都是旅馆和餐厅,还建了游乐园和赌场。
旁观人来人往,屠梓手上把玩着赌场的宣传小册子,心中非常纠结。
在哨兵向导能力为人熟知的原时空,赌业早已息微并被大部分国家顺势禁止,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各样以赌博游戏为原型、比拼哨向能力为目的的竞技比赛。因为其极高的娱乐性和日渐增长的哨向人口,这些竞技比赛发展非常蓬勃,校联、国联、职联等等,各种不同程度的联赛百花齐放。
对还未毕业就跳出校际比赛,在业余比赛中最高等级的国联取得排名的选手屠梓而言,赌场当然是最好的来钱途径,只是……
(这会不会很像在骗钱啊……)屠梓把宣传册都揉成了馄饨,感觉良心不太过得去。
而且他也没有赌本……
(……咦?)
屠梓疑惑地盯着对街的一家店铺。
这家店没有门板,就一个大屏风挡在应该是门的窟窿后面。要不是屏风上面写的是一个“押”字而不是男女小人,来往的人们也没有男女分边走,他差点要以为那是一个公厕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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