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煜回了一句“稍等”,俯身查看了一下熟睡的贺冰心,轻轻揉了揉他的耳垂。
贺冰心凭着鼻尖的一点沉香就知道是胡煜,有点不高兴地躲开了,低声埋怨了一句:“困呢。”
胡煜一想他上飞机之前刚吃了两个糖包子,应该还没饿,又把他的毯子掖了掖角,转身回答空姐:“暂时不需要。”
空姐有些不甘心似的,又靠近了一步,身上那股女孩子的甜香更浓郁了:“那您需要酒水吗?我们可以提供香槟啤酒和多种软饮。”
可能是她身上的香气太浓了,贺冰心低低地“哼”了一声,皱了皱鼻子。
空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面前这位英俊乘客的那张冷脸居然又冷了三分,带着气温直线下坠。
他看过来的时候,空姐不由一哆嗦,听见他说:“暂时不需要,谢谢。”
空姐脸上由红转白,强笑着说:“打扰了。”
她正准备转身逃离,又听见胡煜说:“过半个小时请送一碗小米粥过来,水米十五比一,三百毫升,五克黄糖,谢谢。”
空姐忙不迭地点头,鞠躬离开了。
张旭过来转了两圈,看贺冰心睡着,胡煜又一直在忙,没说什么就走了。
等粥送过来,胡煜哄了半天,喂进去两勺,贺冰心死活不喝了,非要睡觉。
胡煜也没办法,自己把贺冰心剩的粥喝了,等到下飞机才喊他。
贺冰心可能是真累坏了,胡煜喊他一声他就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看见胡煜就跟放心了似的,头一歪又靠进他怀里了。
张旭和薛凤在旁边等着,也不好意思催,看得满脸通红,胡煜就让他们先走了。
胡煜喊了两次都没能把贺冰心喊起来,直接把人裹好毯子和大衣,打横抱了起来。
北方的气温和崖城自然不能比,初冬的寒风打过来,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但是在飞机上香水味都能熏着的贺冰心被胡煜护着,愣是到了车上都没醒,中间哼唧了两声,拿脸蹭了蹭胡煜就又睡熟了。
胡煜抱着贺冰心坐到后排,小心拉上门,简单地跟司机吩咐了一声:“回家。”
他一只手维持着贺冰心靠在自己怀里的姿势,确认了一下人睡得还算舒服,关闭了备用手机的飞行模式。
消息立刻铺天盖地地涌了进来,全都是来自同一个号码。
胡煜脸上冰冷的神情没有一丝起伏,修长手指随意点开了两条,还没关掉,电话就打进来了。
胡煜盯着那个陌生的号码,划开了接通键,那边一个凌厉的女声立刻响了起来:“你是谁?!”
胡煜轻嗤一声:“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给我打电话?”
“你发的邮件我看见了,你凭什么让我跟贺冰心公开道歉,还让我把所有已发表的文章撤稿?你留电话不是为了让我联系你?”常曼的声音逐渐歇斯底里起来,“都是贺冰心搞得鬼对不对?那个姓秦的老头子刚醒没多久就突然撤掉了基金会!”
“啧,”胡煜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但是在听见常曼提及贺冰心的名字的时候,他的眼睛里的寒光越发锋利,“你的问题很多,又有一大半是明知故问,我只回答有意义的部分。”
胡煜帮贺冰心翻了个身,让他躺得更舒服一点,才打断常曼杂乱无章的怒吼:“贺医生没打算跟你计较这些事,但是我和他不一样。他在乎的是病人的安危,而我呢,只在乎他。不巧我心眼儿又小又记仇,特别看不得他吃亏受欺负。”
“你算老几?”常曼几乎要气疯了,口不择言地说,“都他/妈是什么正义使者挡着老娘来财?”
“邮件你也收到了,里面涉及到的文章及早撤稿,不然后果自负。”那边像是又要骂人,胡煜冷笑一声,声如金石,“我不是你可以侮辱的人,不信你就试试。”
常曼不愧是在社会中浸润已久的人油子,姿态立刻就放低了:“这都是误会啊,我已经跟贺医生解释清楚了,他都明白的!我们这个试剂,肯定是会改进的,您都说了贺医生不计较了,我们会尽快做出理想的试剂来的。您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暂时不申专利了,但是之前的文章能不能不撤稿?”
胡煜平静地看着窗外飘落的零星雪花:“我说得很清楚,你的试剂是不是真的,文章有没有造假,我一点都不关心。”
常曼从他的话语里隐约听出来一点希望,立马挂上了哭腔:“您不知道我们女人在职场打拼有多难,我也一把岁数了,要是真的一点捷径不走,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您就当行行好,高抬贵手吧。”
“贺冰心心软你就利用他的善良来拿捏他。”胡煜的前一句是冷的,后一句是带着笑的,却让常曼冻到了骨头里,“你猜猜,你能用这个来拿捏我吗?”
常曼的声音恐惧而茫然,又绕回了最初的问题:“你到底是谁?”
“三天之内,你的职业生涯就结束了。”胡煜说完就干脆地挂掉了电话。
电话打完,也差不多快到家了,胡煜看了看外头的天,狠狠心把助听器给贺冰心戴上了:“宝贝醒醒了,下雪了,这么睡着吹了风该感冒了。”
贺冰心的鼻子眼一下全皱起来了,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不开心:“困……”
胡煜轻拍着给他醒神:“回家洗完澡就睡,立刻就睡,马上就睡。现在得醒醒了,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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