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嬷嬷恭声应是,纪容抬头看了一眼母亲,这才不舍的回了棠华苑。
姜嬷嬷让人去给她熬了一碗姜汤,辛辣刺鼻的味道让里纪容很是抗拒,她从来都不喜欢吃药,可嫁人之后,这样的坏习惯却渐渐的改了。
她知道,在婆家若是病了,没有谁会巴心巴肝的像母亲似的急巴巴的盯着她喝药了,她若是不快些好起来,那些捧高踩低的下人就会在背后猜疑她会不会无力管家了。
那时候,只有女儿子夜般漆黑的眸子让她心里得了一丝慰籍,儿子自从满了一周岁之后就被送到了公公那儿,由公公亲自教导,照顾起居。
她虽然不舍,却也无可奈何,都说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她瞧着女儿依恋自己的目光,觉得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
“四小姐,汤已经温了,您快喝了,咱们还要去大小姐那儿呢!”
姜嬷嬷对于纪安的事情很是在意,她的催促让纪容不由皱眉,“嬷嬷对大姐姐的事可真是热忱,比对我的事还要上心,不如嬷嬷去大姐姐那儿当值吧。”
姜嬷嬷老脸一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奴不敢,四小姐这样说老奴,老奴心里实在委屈,老奴一心为了小姐做事,惹了小姐的嫌,是老奴愚笨!”
一口一个老奴,说的那叫一个声泪俱下,纪容心里腻味,摆了摆手,“让红暖进来伺候,嬷嬷你先出去吧。”
红暖进来的时候,纪容刚把那喝剩下的半碗姜汤倒进了多宝阁旁一盆绿萝里,红暖过去收了碗,笑着打趣她:“我说小姐为何要把姜嬷嬷遣出去了,原来是怕姜嬷嬷盯着您喝药啊!”
纪容不想多作解释,只是红暖这样对姜嬷嬷毫无芥蒂,让她心里有些担心。
她就笑着问红暖:“红暖,那天我听荣禧堂的姑姑说姜嬷嬷把我赏她的糕点送给了她们,我心里不开心。”
反正红暖不会问她什么时候听到的或者在哪儿听到的,纪容也不怕被她看穿,说的有鼻子有眼。
能在二房嫡长小姐身边做一等大丫鬟,若真是个蠢笨的,又哪儿轮得到她,红暖也品悟出了几分味道来,敛了笑容,重新给纪容梳了头。
姜嬷嬷在二房的确是有些脸面,可和三房的老祖宗屋里能有什么联系,老祖宗的荣禧堂是上院,是个很清净的地方,平日里无事,谁又会往那儿凑。
红暖心里暗暗的嘀咕着,而此时说在醉香楼喝酒的纪宏却坐着一辆不起眼的青帷马车进了一条巷子。
兜兜转转了两圈,马车在进了柳叶巷胡同,在一家茶馆前停了下来。
门口坐着一个小娘子,低头纳着鞋底,听见动静抬头望去,见了来人,脸倏然羞红了,起身进了屋,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跑了出来,见了纪宏,喜笑颜开的行礼道:“不知是二爷来了,二爷福安。”
也不是初次见面,纪宏淡然的摆摆手,嘴里是浓浓的酒气,脚步虚浮的进了屋。
不大不小的两层小楼,茶馆在下面,平日里做些走卒挑夫的茶水生意,生意不好不淡的,也没有指望那营生过活,小丫鬟去放了帘子,今日不做生意了。
上面就是小阁楼,是日常生活起居的地方,小娘子脚步轻缓的上了楼,纪宏让荣生在楼下等着,自己上了楼。
小娘子姓卫,正是荣生口中的卫氏,也是纪容记忆中,那个在纪家兴风作浪了几十载的女人。
纪宏上了楼,见卫氏去放了帘子,又点了蜡烛,屋子里有了些许亮光,映照得卫氏面若芙蓉,千娇百媚。
他上前一把搂住她,嘴里糊里糊涂的喊着心肝儿,眼珠儿之类的话,惹得卫氏咯咯直笑,声音清脆悦耳,比枝头的黄鹂还要动听几分。
这样的纪宏,全然没有半分平日里斯文儒雅的样子。
等一番酣畅淋漓之后,卫氏两颊通红的靠在纪宏的怀里,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声音里透着倦懒媚意:“等月份大些了,可不许你这样胡闹了。”
纪宏此时正一脸餍足,看着卫氏的微微隆起的肚子,问她:“你说这个是女儿还是儿子?”
卫氏被问得娇羞不已,娇嗔道:“要月份大些才看得出来,官人这样急做什么?”
浮光掠影间,日薄西天。
周氏沉沉的睡了一下午,脑袋昏昏沉沉的,纪宏回来的时候,她只看见丈夫神清气爽的笑着给她掖被子,还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仿佛这是他心头一块大石头,这下总算放下去了似的,她心里不禁动容,笑着安抚他。
前院这边,准姑爷裴元琪纪宏笑着上前给纪家三爷纪沅和三太太宋氏行礼,其次是大伯父纪修和两个姑姑。
纪沅的神色却很是不好看,皮笑肉不笑的让人看着膈应得慌。
第011章 结梁子
纪宏是从后门偷偷回来的,他作为纪安的二伯父,今日本该到场,可他却溜出府去喝酒。
纪沅很是不痛快。
等到晚上回到屋里,宋氏亲自服侍着他进了内室,他这才横眉竖目,丢了鞋子骂道:“果真不是一个娘胎生的,使力都使不到一处去,纪令德成亲的时候,他鞍前马后,如今不过是让他到场,他还这样不给面子!”
听着丈夫满腹怨气的话,宋氏亲自斟了一杯茶,递了过去,“主君别恼,总归还不是正礼,二爷这性子,您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行事素来荒唐,可却是行商好手,您也知道不是一母同胞,何苦要置这个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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