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严肆说,“吃口香糖。”
谢执乖乖把手伸出去, 严肆给他倒了七八颗,这才把快空罐的口香糖收回去。
谢执盯着手里一堆白色的方块。
飞机起飞时会有气压变化, 严肆飞习惯了,早就适应了这种来去的变化,他们飞来上海的时候, 严肆摸遍全身,都没给谢执找到口香糖。
然后,返程就记住了。
谢执:“谢……”
严肆:“要说几次?不要说谢谢。”
谢执:“……”
严肆:“坏毛病,迟早给你改掉。”
谢执盯着手中的一堆口香糖,最后,又看着严肆,真诚地说:“其实……我想你陪我回家的。”
严肆目光瞥过来。
“但我很怕耽误你回家的时间。”谢执说,“所以我才没有……”
谢执话没有说完。
他看着严肆眼疾手快地取下他座位的耳机,快速往头上一戴,闭上眼睛。
严肆双手抱胳膊,口香糖扔嘴里,大口咀嚼:“不听不听,谢执念经。”
谢执一腔温柔被严肆堵回去。
严肆嚼了两下口香糖,睁开眼睛,侧过脸来看谢执。
严肆:“别跟我说这些绕口令了,你是leader,不是rapper。”
严肆把耳机取下来,问:“我带你来的,我不送你回家,谁送你回家?”
所谓机票不好买,只有六点的头等舱最后被证实也是骗人的,整个头等舱最后就他们两个人,不怕打扰别人,两个人聊了一路,下飞机,上摆渡车。
严肆送谢执到出关口,把背上背着的两个书包取了一个下来,拿给谢执。
“我也只能送你到这里了。”站在行李转盘旁,严肆说。
谢执看着严肆,没太明白,也没说话。
严肆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另一张机票——是打印纸打印的,一趟上午十点飞北京的飞机的机票。
严肆能把谢执会送回来,确实也是挤了又挤时间,最后只能挤出把谢执从一个机场带到另一个机场的时间。
“……早知道你别送我的……”谢执皱眉,心疼严肆这么一直飞。
“有什么早知道晚知道的?”严肆看着谢执心疼他,鼻子都高兴长了,“我就喜欢打飞的来回,享受有钱人的乐趣,不行吗?”
谢执:“……”
严肆:“有钱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且枯燥。”
谢执忍不住笑了起来。
“外面有车接你。”严肆看着他笑了,这才继续说,“我把司机电话发你微信——是我爸在重庆用惯了的司机,很靠谱的。”
“其实……”
严肆瞥了谢执一眼,意思很明显——敢说“其实不用”?
“其实……”谢执话音一拐,“真的很高兴。”
严肆:“这还差不多。”
严肆低头,把司机停车的位置,以及电话推送给谢执。
严肆:“在外面露天停车场,十号线旁边,能找到吗?”
谢执:“有高德地图。”
严肆:“好。”
“那我走了?”严肆晃晃手中的登机牌。
“我……”谢执低头,又抬头,“我能陪你去登机吗?”
严肆看着谢执,深吸了一口气。
“……好。”严肆说,“你陪我去登机。”
严肆两趟行程的航空公司都是一个,只需要在场内办理转机就行了,不用重新过安检,但两个人还是一路快走,才走到登机口。
飞机的登机已经接近尾声。
等候区和廊桥都没有人。
严肆把书包背好,登机牌递给地勤,然后收回登机牌,回头。
严肆:“真的走了。”
谢执:“嗯。”
严肆:“老规矩。”
老规矩——不说再见。
谢执点点头。
严肆笑起来,没挥手,背着包,走上廊桥。
踩在廊桥的钢板上,严肆的脚步声有点响,一串脚步声中,他听见一个声音。
“严肆。”谢执用一种不大,但有点响的声音喊严肆。
严肆停住脚步,回过头。
谢执双手举起来,放在嘴边,然后,又放下。
谢执站在登机口外,挥挥手:“新年快乐!”
送走了严肆,谢执找到司机,还是先回学校将就了一天,除夕当天才和父母联系上。
两个大人在距离外公家还有一站的地铁口接谢执,三个人气氛凝固地开车上山,到外公家在半山腰的独栋别墅时,停在门外。
谢执妈妈下去,让谢执跟上,从后备箱拿出一箱年货,提给谢执。
“你拿进去给你外公,就说是你自己买的。”谢执妈妈说,“说说今年考得挺不错,别说你干的那些蠢事儿,知道?”
“什么蠢事蠢事!”谢执妈妈还没吩咐完,就听一个中气十足的老年音冲了出来,穿着黑色长羽绒服的谢执外公满面红光,叉腰出现在门口。
谢执外公瞪了一眼谢执妈妈:“我看全家最蠢的就是你——这是你自己儿子,大过年的上手就训,有你这么当妈妈的?”
谢执妈妈:“……”
谢执外公:“小执,不给她提东西,来外公这里。”
谢执当然也不敢把提上的东西放下,他看了一眼自己妈妈,然后乖乖地走到外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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