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庭的脸色淡淡的,还没来得及收敛,旁人看不出什么,只有亲近的人才能看出,他其实不太高兴。
他垂下眼,看着童淮紧张担忧的神色,心里紧绷的情绪一缓,揉了揉他的头:“淮崽,今晚可能不能陪你吃晚饭。”
“嗯?”童淮瞬间想到什么,“你爸妈找你了?”
薛庭点点头。
童淮皱起眉:“我跟你去。”
他拉住薛庭的手,磨了磨牙:“我给你撑腰,他们敢欺负你,我就揍他们。你亲爹亲妈。你不好下手,我来。”
薛庭看他摩拳擦掌的,半晌,忍不住轻轻笑了声,回握过去:“好,你给我撑腰。”
原本烦躁的心绪像是被熨平了,再见到薛颂薄和余卉的时候,薛庭心里一点起伏也没有了。
他以前不是没有奢求过亲情,也是因为心里对他们留存着最后一丝幻想,所以被余卉扮可怜欺骗、被红了眼的薛颂薄直接讨要股份时,他才真正地感受到了“伤害”与彻头彻尾的失望。
薛颂初和余卉离婚几年,彼此身边都有了新伴侣,态度依旧不对付,但比起以前闹腾得地动山摇的,现在已经算好了许多。
见到童淮时,余卉还朝他款款笑了笑。
童淮闷着不吭声,跟薛庭坐上车,靠在他身边,打量了几眼薛颂薄。
不得不承认,薛庭的眉眼和他确有几分相似。
薛颂薄跟随和讨喜的薛颂初不一样,眉目都要更锋利些,长相不错,但可能是因为主观印象,童淮觉得这人脸上似乎写满了“薄情寡义”与“自私自利”。
这么一想,他又觉得薛庭跟他长得一点也不像了。
薛庭虽然冷淡,但与这些词半点也不挂钩。
薛颂薄和余卉很久没跟薛庭说过话了,对这个被他们伤害过的儿子,态度上都有点小心翼翼,一路尴尬地沉默到提前订好菜的私房菜馆,余卉才斟酌着问:“军训结束了吗?”
薛庭淡淡道:“上课一周了。”
薛颂薄不耐烦地看了眼余卉,觉得她问了个蠢问题:“听你爷爷说你考了省状元?不错。”
薛庭没搭茬。
这个问题比那个更蠢。
童淮坐在薛庭身边,怀疑这俩人连薛庭的生日是哪天都不知道。
没有意义的提问持续了会儿,薛庭的态度都不咸不淡的。余卉转向童淮,笑了笑:“小同学,你还记得我吗,我们见过。”
童淮无聊地用筷子戳着碗,抬头望向她:“记得。”
“没想到你会跟小庭也考到一所学校,”她的态度很温和,似乎想从童淮这里突破,“能上一所高中已经是缘分,还能上同一所大学,缘分就更深了。”
童淮扯了扯嘴角。
那可不,为了抓住这缕深深的缘分,他埋头苦学了一年半,早起晚睡,天天熬夜刷题到两点,好几次感觉自己要崩溃了,往薛庭怀里蹭着,要抱很久才能充好电,重新振作。
余卉还在念念叨叨:“你能和小庭当好朋友,我就放心……”
“不是好朋友。”薛庭忽然开了口,不冷不热的。
余卉和薛颂薄都是一愣。
在这个饭局上,薛庭不紧不慢地第二次主动开了口:“是男朋友。”
薛颂薄和余卉有半分钟都没能挤出一个字来。
童淮也没想到薛庭就这么在他爸妈面前出了柜,不过既然讲明了,也不磨叽,爽快地接上:“是,我们在一起两年了。”
最初的惊愕过去,薛颂薄反应过来,脱口而出:“我不同意!”
余卉没说话,但看童淮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显然难得跟有旧怨的前夫持有同样的观点。
薛庭往后靠了靠,眼中浮着丝讥诮:“你不同意?”
薛颂薄脸色微青。
“与我无关。”薛庭薄唇微微一抿,冷淡道,“你们同不同意,是你们的事。”
薛颂初腾地站起来:“薛庭,你不要以为我没有权力管你,可以由着你胡来!”
比起他激动的态度,薛庭就像一段隆冬里的冰雪,静寂冷漠,无波无澜的:“你确实没有权力。”
童淮抱着手,冷笑:“薛叔叔,希望你能明白,从前你们不管薛庭,现在也没资格管。还是说你准备动用你的手段把和我薛庭分开?”
他歪了歪头:“不好意思哦,我爸和你爸都不会答应呢。”
薛颂薄和余卉:“……”
童淮他爸,他们来之前调查到了是谁。
薛颂薄他自己的爸,他当然知道是谁。
“接受不了可以慢慢接受,”童淮微微一笑,牵起薛庭的手,“实在接受不了,那就不要接受嘛。反正你们怎么想,也影响不了我跟庭哥。相信两位作为上流人士,强硬手段没用,也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是吧?”
薛庭看他撅蹄子护犊子的样子,眸底的坚冰无声消融,化为零星的笑意。
“晚饭两位慢慢吃。”童淮看薛颂薄和余卉说不出话的样子,神清气爽,款款有礼,“多读书多看报,少联系少打扰,拜拜了您。”
出了私房菜馆,童淮回头看看,止不住乐:“你爸刚刚那表情,黑得跟陈阿姨的锅底似的,活像想过来抽我一顿。”
薛庭摩挲着他的手掌,笑意深了许多:“他不敢。”
“我的表现怎么样?”童淮凑到他面前要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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