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说书先生说,此玉佩奶是仙物。就算只得一只也能保心想事成。
说罢,便开始叫卖蝴蝶玉佩。
五文一块,前朝出品,品质保证。
张斐然:“……”
他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那枚公主留下的玉佩也不曾扔了。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周遭的一切,像是开始遵循他内心最深处隐秘的愿望一般,开启了无限重置。
他变成了一个可以无法无天的魔教教主。
哪怕今天调戏这个,明天调戏那个,从师太绿到皇上,都可以无法无天、且不遭报应,也不被纠缠。
而所有与他相关的人,魔教、正道、朝廷,也都变得不再受必然因果束缚。
妹妹可以今天和正道女侠搞姬,明天跟人私奔,后天又像没事人一样回家种花草。
纯情师太可以娇俏地请他半夜一叙,第二天再继续追杀他。
皇帝可以被绿,第二天捂着屁股去上朝。
张斐然虽然隐隐也发现了哪里不对,却又觉得这样的不对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无法无天的日子轻松而愉快,却总有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出现在他面前。
那个卖糖葫芦的NPC小贩。
他像是不被张斐然的重置魔咒影响,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身边,劝他回头是岸。一次一次由着他任性,一次一次救他,一次一次地帮他包扎,重复投喂他糖葫芦。
只是每一次做的糖葫芦,都比之前更酸一些。
张斐然的牙都要被酸倒了。
还是要死撑着来一句,不好吃,太甜了。
于是下次的更酸。
……
不断的重置,导致整个世界正在一点点崩坏。
天降业火,妖魔横行。
糖葫芦少年急了,作为NPC给教主下了最后通牒:“如今能让一切恢复原状的人,就只有你了。”
张斐然很茫然:“可我不知道怎么做。”
糖葫芦少年握住他的双手:“你努力去想一件事,或者去想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难道就不会有什么东西,有什么人,能让你不再想要囿于过去?”
张斐然想啊想,他想不到。
他还是暗暗奢望能回到过去。
倒不是想要再一次见到公主,他不想见她。只是总会想着,要是能回到没有成为杀手之前的日子该多好?
他就不该杀人。若是不酿成那些悲剧,是不是就没有后来那么多悲伤的故事。
逐渐,世界的崩坏加深了。
张斐然继续沉溺与过往,糖葫芦少年也不再来找他。
再去找卖糖葫芦的少年时,他发现少年变了——依旧会微笑,却只会微笑。会做很甜很甜的糖葫芦,会在江都城里叫卖,但只会重复一模一样的问题和话语。
“客官要买糖葫芦吗?”
“一文钱一串,很好吃哦。”
张斐然买了一串。
很甜很好吃,但他想念很酸很酸的糖葫芦。
他放下糖葫芦,逗那男孩说“不好吃”,他也不会再生气,也不会再挠挠头说,我回去改进。然后努力迎合他的“口味”,做出酸到让人难以下咽的糖葫芦。
直到那一刻,张斐然突然发现。
这个世界上,其实是有一件事,有一个人,会让他不想要继续囿于过去的。
因为在他的世界一遍一遍重置的时候,只有一个人,会一次又一次来找他,努力去保护他、为讨他喜欢做好酸好酸的糖葫芦。
……
张赫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沙雕泡面番,隐藏主线会如此黑深残。
可能韩云溪这个人就是喜欢玩黑深残。
本来《前尘篇》就足够怨念了,《糖葫芦篇》直接把怨念程度又高升了一个level,每出一集都因为虐度新高而被留言分分钟10w+,以至于张赫拿到剧本都不能相信,这本子最后居然能是个HE。
然而确实是HE。
大概韩云溪被骂怕了吧,乖了,这次好乖。
结局篇的那一场戏,一整场都在下着雨。
张赫记得容若和谢雪羿前尘篇最后生死两别的那个场景,应该也是下着雨的。但那个场景太丧心病狂了,洗冤录剧组都觉得太虐,根本没有打算拍。
张赫觉得不拍也好。
他其实也不想演那么伤心的戏,眼前这个HE的本子,对他来说就足够虐了。
青石板,白桥。
魔教教主撑着伞来到城中。
大家都去避雨了,只有糖葫芦小贩还坐在桥墩,尽职尽责、风雨无阻地叫卖他的糖葫芦。
雨水打湿了他黑色的长发,一双好看的眼睛空洞洞的。
教主在他面前半跪着放下伞。
伸出手去,他的脸颊是冰冷的。
“你看着我。”他说。
“其实你的糖葫芦,我第一次就很好吃,一点都不甜也不腻。”
“我应该早点跟你说。”
剧本上说,教主这一刻,应该是痛苦的、懊悔的。
可是张赫却没有露出那样的表情。
他看着谢星辰。
背景的桥,反弹着凌乱细碎的雨珠。少年看起来发丝凌乱、可怜兮兮,没有了这段时间的从容和诱惑,像是卖糖葫芦的小男孩,又像是谢雪羿,还像初遇时的小野狗。
他看着他,满心的温柔。
不管是作为哪一个角色,他的角色看着他,好像都是同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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