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只小幽灵。
回到家门口,回味着冰淇淋的好滋味,却又莫名的,偷偷抹了一会儿眼泪。
张总的公司,好大好漂亮啊。
二十几楼,能看到海。
那样的人,那样的公司,竟然会把他这么普通的小演员给签下来,还给他许诺了很多超好的事情……
沈灼华觉得自己真的好幸运啊,幸运得简直不真实。
又很不安。很怕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做梦。
……人生,真的很奇妙。
他记得小时候妈妈跟他说,即使穷苦、即使困顿,也要坚强活下去,说不定哪一天就会等到转机,等到小奇迹。
他一直在等,没想到真的有小奇迹。
明明白天出门的时候,还依旧觉得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天,怀着希望,又很绝望。
而现在呢?
现在总觉得什么都有了,像是在街上白捡了一个亿!
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里面黑黢黢的。
这只有一室一卫的破烂小黑屋,是他和室友一起合租的。
租这地儿没有别的理由,只因为便宜。
毕竟他们实在都太穷了。
室友应该在工地打工,此刻还没回来。沈灼华就先拿起抹布,自顾自做了一会儿卫生。
卫生不难做,室友也是个爱干净的人,家里虽小,一直整洁。
一会儿,房门“吱呀”。
沈灼华:“咦,星辰,你回来了?今天回来得好早……”
“咦,你、你怎么,你又打架了???”
……
少年高挺的鼻梁上挂着彩,脸颊几道擦伤。
琉璃黑的眼珠一如既往的淡漠,无所谓地舔了舔开裂的唇角:“没,跌的。”
谁会那么巧跌到眼眶、唇角上啊?
沈灼华无奈,赶紧找来破纱布和碘酒。
“坐下!”
“嘶——”
“还知道痛?你啊,就不能不收敛一下脾气!”
伤口真心不轻,涂上碘酒,沈灼华忍不住劝他:“星辰,你平常在家里的时候,脾气一直都挺好的不是吗?”
“在外面也让着人家一点啊,不就没事了?”
谢星辰笑笑,眼中暗了暗。
沈灼华毕竟是演戏的,很多小情绪,根本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放下碘酒:“你该不会是……又为了我,去找那些要债的流氓了?!”
“……没。”
“还说没有!你这次又偷偷替我还了多少钱?”
“没多少,你别管。”
沈灼华急了:“星辰!我都说了,我的债我自己想办法。你每个月工资都省下一半接济我还不够吗,怎么又——”
“我不管?”谢星辰冷笑一声,“我不管,由着他们找你麻烦啊?!”
“星辰,其实我今天……”
“行了行了,别念叨了,我真的没事!”谢星辰不耐烦地站起来。
“他们找我麻烦,总比找你好吧?我反正在工地上干活,跟人干几架也没影响。可阿灼你是演戏的,脸对你很重要!”
“唉麻烦死了,嘶,你给我涂的什么啊那么刺?不弄了,我出去抽支烟!”
他掏烟出门,顺便指了指桌上破破的红塑料袋。
皱着眉,样子很别扭。
“今天橘子便宜,我买了一堆,自己拿!”
……
谢星辰一向烟瘾很大。
但他知道沈灼华不喜欢烟味,所以从来不在屋里抽。
每次抽烟,都自觉跑去旁边破烂的露台。
沈灼华跟到露台边时,谢星辰正趴在栏杆上吞云吐雾。
一只破耳钉,下唇一道小缺口,眼睛眯着,侧脸俊美而阴郁。
人家都说易子衿好看,新生代年轻男演员里的“颜值NO.1”。
但沈灼华一直觉得,自己的室友谢星辰,真的真的,半点不比易子衿差。
只可惜,人太瘦,又总习惯性皱眉。更从来不爱惜自己,脸上身上、经常带着伤,修长的食指中指之间常年被熏得烟黄。
谢星辰是个孤儿。
十五岁离开孤儿院,一定经历过很多难过的事。
沈灼华的成长历程,也同样足够狗血凄惨。
两年前两人租房碰在一起,你惨我惨大家惨,年龄也差不多,日子久了,彼此互相依靠取暖,两个曾经的陌生人,如今倒处得像是真正的一家人。
“艹……”烟抽到一半,谢星辰捂住隐隐作痛的胃,一脸的不爽。
沈灼华赶紧手伸到露台,拽了拽他。
“星辰星辰,你饿了吗?”
“抽完这支别抽了,咱们一起去吃饭吧。”
“我请你吃好吃的!我们今天……去前街吃牛肉面吧,我请你吃最大碗!”
前街的牛肉面,真材实料,价格三十五起跳。
对他们这两个连八百块房租还要分摊的穷小子而言,完全是奢侈了。
谢星辰:“呵,你请我吃饭?”
“你有钱?债还要不要还了?”
沈灼华腼腆地垂眸:“星辰,其实我、我刚才就想跟你说来着,我今天……遇到一件特别、特别好的事!咱们以后,不用再愁钱了!”
谢星辰笑了。
一如既往,带着些扭曲的嘲讽,阴沉得很。
这个人似乎根本不会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