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又做起了梦,还是那个不断纠缠她的梦,梦境反复不断,絮絮叨叨地重现着继父爬床的场景。
这一回的梦,较之前有些许不同,没有从最开始复现,而是以后半夜为起始点。
大概是映照了那句话,“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所以,在继父再度爬在她身上时,她竟鼓起了胆子拿过床头的台灯砸向了他。
男人轰然倒下,苏瑾瑟缩着手往他脑后摸。黏腻,温热,鲜血的触感。
苏瑾猛地甩开了继父,她从床上滚下来,而后缓慢往房门口爬。这一个晚上,她太累了,哭喊,殴打,逃窜,她什么都经历了,却也什么都不剩了。
自欺欺人的“家庭美满”假象,彻底被撕毁。她也被撕毁了。
好不容易爬到了门口,苏瑾手刚搭在门把手上,人就栽倒在了地。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昏沉之际,苏瑾厚重的眼帘艰辛地睁了开。苏瑾看到了一双冷白的手,那双手稳稳地握着菜刀,而菜刀上,粘着肉块,淌着血。
视线偏移,床上已没了男人的身躯,苏瑾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她指关节打颤,心也跳得飞快,身子更是僵硬。
苏瑾费力地眨了眨眼,她在房间里寻觅着继父的身影,没有,到处都没有。所以,地上那摊着的一块块血肉,便是她的继父么?
喉间溢出苦水,苏瑾捂住了嘴,她想吐,可是不能,她不能,也不敢让那正在忙碌的手的主人发现她已经清醒。
头缓缓地上抬,苏瑾终于看见手的主人是谁。
那是她自己。
【真好,这个畜生终于死了。】
疯了,苏瑾满脑都充斥着这两个字,她怎么会看见另一个自己?甚至,她能听见那个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
苏瑾手抵在门板上,她慢慢地站起身,压下心里的惊惶,苏瑾问对面的人,“你是、谁?”
对面的女人顶着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她缓颊笑了,回苏瑾,“我是你啊。”
“你怕什么?不怕,以后,我保护你。”
“阿瑾的愿望,是变得自信且强大,再不受人欺负,是么?我就是你梦想成为的自己。”
“不,不啊!”苏瑾尖叫着从床上坐起身,她喘着气,冷汗不止,“江曦”
抬高被褥,苏瑾小声啜泣,她不想再做这样的噩梦了,她想江曦回来。有他在身边睡时,她很少做这个梦。
“江曦,如果不看脸,只看性格,你会更喜欢怎样的我呢?乖巧可爱的,自信大方的,还是?”
“不,苏瑾,别再想这些了,你现在这样,连我都嫌弃你。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自身的价值,全依托在他身上了呢?你要振作起来,要变得更好啊。”
苏瑾自言自语到最后,泪止了,人也终于肯向前迈出一步。她想,她确实该重新接受治疗了。总这么困在那个梦里,总时不时缺失一部分记忆,这样的日子久了,哪怕江曦不介意,她自己指不定哪天也会垮吧?
还是在意他的想法呢,苏瑾苦笑,明知依赖不好,却还是对他依赖。
“江曦,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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