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打的赌,为何今天才兑现诺言?真是想不让人误会都不行。
靳川突然就有些后悔,他怕这么多人看着,自己贸然要号码会显得有些唐突。
而且,也怕更容易被拒绝。
他不知道,钟晚内心当然是愿意给的,只是——
她涨红了脸,颇有些难为情地说:“不、不好意思啊,我,没有电话。”
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钟晚还是非常坦然道:“小灵通太贵了,我也没有什么朋友可以联系,所以就没舍得买。”
在这个时代,贫富差距比大家所想象的更大。
靳川其实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父母都是工人,很幸运的分了套小房子,在普通人家中算是富足的。去年他考上了大学,正好今年年初又满了十八岁,妈妈心疼他送了他一个小灵通。
而钟晚做服务员,肯定是舍不得将钱花在这处的。
靳川懊恼不已,心想自己果然是唐突了她!
情急之下,他立刻改口:“不是不是,是座机,餐厅的座机号码!”他说,“你们店菜挺好吃的,我想留个号码以后提前点餐,店里有座机吗?”
可说完,靳川又有些后悔,他又担心自己反应过度,会让钟晚觉得她是自作多情了。
顿了顿,他又欲盖弥彰地道:“当然,我刚才确实第一想的是要你本人的号码,但好像有点儿太冒失了,抱歉抱歉。”
男孩语无伦次,钟晚听得直垂目笑。
片刻,她才重新抬起头问:“有笔和纸吗?”
靳川刚想说,有小灵通可以直接记,转念一想,那不是又提起别人的伤心处吗?
于是,话到喉咙转了弯:“没,今天出来吃饭光想着吃饭了,不然等今晚来吃饭时你再给我,我们。”
也就是说,无论她是否被炒鱿鱼,只要等在餐馆门外,那今晚就还能看见他了。
钟晚心里的忧愁瞬间便冲散了不少,她想,如果老板娘真的开除自己了,那就再在学校附近的餐馆重新找一份工作。
只要有缘,迟早都能再见吧?
所以钟晚笑着点点头:“好,那晚上见。”
话毕,她似是怕再多呆,转过身走了。或许是身后有人看着的缘故,她的步子一会快,一会慢,好像连路也不会走了。
直到钟晚的身影远了。
靳川的室友们才和他闹起来:
“川崽,爸爸对你太失望了!我就是想要个座机号码提前点餐,你还能再假点儿吗?”
“哈哈哈唯恐人家听不出弦外之音,还补充说第一反应的确是想要你号码,啧啧啧,真是越描越黑!”
“别介,川儿最后不是找补回来了么?知道假装小灵通记不了号码,立刻约了下一次见面,这智谋肯定能抱得美人归。”
“闭嘴吧你们。”靳川抬腿踹他们,口是心非道,“我这是遵守承诺,说要号码就要号码!”
室友:“行行行,那我现在就去和钟晚说,靳川是和我们玩游戏输了才跟你要号码的,绝没有其他意思。”
靳川一惊,伸手拉住他:“哥,你是我亲哥,别闹。你要这么跟人钟晚说,那我们和被揍进警局的那群狗有什么区别?”
“诶嘿嘿嘿嘿,”室友都挑眉笑,“那川川你承不承认——”
靳川心道不妙,眼看着室友们要“逼供”,他赶紧脚底抹油:“哎呀,我突然想起还和人约了电玩厅赛车,再不到要算我弃权了!”
室友笑闹着吐槽,而他逃得飞快,就像方才离开的钟晚。
*
老板娘人比钟晚想象的更好,只心疼她小小年纪却要遭遇这些,根本没想过要因为这个而开除她。
老板娘说:“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从受害者身上找瑕疵的人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告诉钟晚:“你很好,不要在意那些人那些荒谬的话,好好生活,努力实现自己的每一个目标。”
她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钟晚相信了。
当晚靳川如期而至,甚至还有模有样的带上了崭新的电话本和钢笔。
可钟晚知道,他明明可以直接在小灵通上记下座机号码,他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尴尬。
一生没有被这样郑重对待过的钟晚想,怎么会有人这样好,又这样可爱呢?
之后的一段时间,靳川果真每天都打电话来订餐,有时候是寝室八个人一起,有时候只有他自己一人。
每次电话响起,少年都是同一句话:“钟晚你好,今天我们要吃……”
就连老板娘接起电话,他也都是这样起的头,到后来老板娘一听是他的声音,就抬头喊:“晚晚,你的电话。”
钟晚每每都红着脸说靳川就是订餐,老板娘接也是一样。
老板娘却说:“那我招服务员干嘛呢?不就是为了偷懒,你的人,你来应。”
“你的人”三个字臊得她直红到耳根后。
钟晚长得好看,靳川长得更帅。
俊男靓女天天饭点都在这儿,渐渐地,老板娘这家小馆子的生意居然成了方圆五里最好的。
生意红火,老板娘这个月还给钟晚包了个大红包。
她却想,这都是靳川的功劳,他不仅路见不平帮了自己,还带来一大票想跟他“在一起”吃饭的女同学顾客。
钟晚想要感谢靳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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