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昱已经起身,拍拍身上灰又说:“很晚了,快回去睡觉。”
她这才慢悠悠起来,一步三回头地往客厅里走,直到少年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事业,她也没想明白,他究竟是从哪里知道自己生日的。
是十五告诉了他们中的谁,或者是看过她档案的佘芮,什么时候和他们谁提起过?
钟杳怀着心事往里走,便没注意到客厅内,原本关掉的灯,此刻忽然亮起一盏。
“小萝卜头,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在花园里做什么?”
客厅里突如其来的低沉男声将她吓了一跳。
钟杳先是一惊,猛地抬头,然后她看见了坐在沙发里的靳川。
男人已经换上了家居服,可身后的黑色行李箱还摆在那,也不知道究竟回来多久了。
偷偷和男孩子“幽会”冷不丁被抓包,她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心虚,而是惊讶地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
几个月不见,靳川好像瘦了一圈,皮肤也比以前黑了一点。嘴巴边的胡茬印都青了些、深了些,看起来更像个大人了。
好半晌,钟杳才反问他:“你回来了?之后不会再走了吗?”
小姑娘惊讶发懵的样子,让靳川根本就没办法再继续问她刚才和祁家小霸王“花园幽会”的事。
他颔首:“嗯,今年应该都不会再拍戏。”
小姑娘也看不出开心还是不开心,往前走了两步问:“那这次拍得还顺利吗?”
靳川微怔,他还以为她会问些更孩子气的事,没想到还挂念着他的梦想呢。
于是他主动走向她,伸手揉了揉小孩脑袋:“放心,特别顺利,圆满圆梦。”
小姑娘就有点儿傻气地笑了。
靳川便不忍再盘问她的“花园幽会”,推着她往楼上走:“快上楼睡觉,不然等到高中,别的小萝卜头就都比你高了。”
“哦!”钟杳觉得自己躲过了审问,悄悄弯了下唇角蹬蹬跑上楼。
结果,她的心还没彻底放下,外面突然又传来阵阵吉他声。
钟杳心又猛地一跳,她些许慌张的摸到手机,给少年发消息:
【祁昱,今晚别弹了!】
而祁昱直到一曲完毕才回复:
【为什么?】
“靳川回来了!”
钟杳都已经在对话框里输入了原因,可转念一想,觉得有点不对劲。
家长回来了就让祁昱不弹吉他,会不会太刻意,太明显了?
想了想,她回:
【我现在就好困,不用听就可以马上睡着了。】
祁昱本来还在疑惑,猜测着女孩是不是又不开心了,抬眼就见隔壁阳台上,离开许久的靳川突然出现。
他一顿,也不知为什么,霎时将吉他放到地上。
他想学着唐一鸣喊一声靳叔叔,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对面,靳川哼笑问:“祁天王也搬家了?”
祁昱莫名心虚,腾地从椅子上起身。
“没,我筹备下个月的EP发布呢!”然后他丢下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话,匆匆溜进了卧室。
靳川低低地笑,独自在露台坐下。
他将双手枕在脑后,认为明天或许还是该找小姑娘谈谈这个话题。
翌日,钟杳久违地又同靳川坐在了一起吃早餐。
她以前觉得靳川话太少,人有点冷漠疏离,但她现在觉得,就这样彼此沉默吃早餐似乎也挺不错。
不过,她才刚这样想完,靳川就突然开口了。
“杳杳,”他还郑重地叫了她的小名,“你喜欢住在这里吗?”
钟杳似乎想到什么,不答反问:“我们要搬回去了么?”
她觉得,靳川的戏拍完了,那应该是该回去以前的房子了。
“不是。”靳川怕这敏感的小孩误会,解释说,“不是一定得搬回去,如果你喜欢住这里,那我们以后就住这里了。”
“可是,”钟杳说,“唐一鸣有时候也挺出名的,他和石头上热搜那两天,我回家都得特别小心。”
她想到游乐园那晚,祁昱也很想将她藏好不被发现,就懵懂地道:“如果我们住在这里被记者拍到,应该会很麻烦对么?”
靳川突然陷入沉思。
最初将小孩接过来时,他和佘芮的确都很担心这个问题,认为她最好还是不要被拍到。
但他想起离开那天,小姑娘连送他都悄悄躲在阳台,隐隐感到这样不行。
“杳杳,”靳川坐直身体,表情比方才更郑重几分,“你应该自由地交朋友。不用担心那些,有什么问题我会帮你解决,知道了吗?”
不知为何,靳川最后的“知道了吗”令钟杳倍感亲切,因为六姨跟自己讲话时就总爱这样收尾。
自由地交朋友么?
她不禁想,难道靳川已经不害怕自己这个私生女暴露了?如果真的被拍到,他能够怎么解决呢?
钟杳的小小脑袋,实在是想不到。
但她记得十五曾和自己说过的话,如果曝光后自己很可能也像祁昱和唐一鸣他们一样,以后都不能再自由地出现在公众场合。
可能上学会被狗仔堵,上游乐园得全副武装,甚至可能跟靳川一样,以后替妈妈扫墓都得先戴着口罩。
钟杳摇摇脑袋,觉得有点可怕。
“可是,”她仰头看着靳川说,“我更想搬回去住。我现在就在自由的交朋友,除了祁昱他们,我在学校还有别的小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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