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告诉你哦,我今天来例假啦,以后我就是大姑娘了对不对?”
“可是妈妈,我觉得长大好辛苦,一点都不快乐。”
“我可以不可以不要长大,能不能偶尔不懂事?”
少女对着月亮诉说着她的心事,可回答她的永远只有泛黄相片上妈妈的笑容。
钟杳又被那熟悉的寂寞所裹挟,她纠结而迷惘地自说自话:
“我好想回家哦,其实这里也有很好的同学,靳川偶尔也没那么讨厌,但他们通通都没有六姨和十五好。”
“妈妈,你葬礼的事我可不可以不告诉靳川,他其实没有那么好,我害怕你见了会失望。”
“我不喜欢他。”
少女言及此处,一滴豆大的泪珠吧唧砸在了相片之上。
她赶紧扯抽纸吸掉泪滴,然后还和妈妈道歉:“啊对不起,我其实没想哭,可能是风吹得眼睛有点痛。妈妈,我记得的,过节日不可以哭,要开心。”
连钟杳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因为重重的失落,连擦相片的手都有点不可控,太用力、微微抖。
“看什么呢?”
恰是这时,屋里冷不丁传来一道熟悉的询问。
钟杳猛地抬头,对上了靳川探究的目光。
她愣了愣,一股难言的喜悦自心底涌起,但因为她脑袋一时有点转不过来,所以自己没能察觉。
钟杳满心都在想,明明刚才还在电视里的人,怎么一下子就到了她面前呢?
“你怎么会在这?”她脱口而出,问完又觉得自己有点儿傻,不自然地别开了脸。
少女仰起头那刻的欣喜难掩,眼睛里亮得像落进了月光。
靳川也不由得微微一怔,顿了顿,他挑唇说:“这是我家,我不在这还能在哪?”
钟杳撇嘴,扭头去看着月亮喃喃道:“那谁知道,说不定在电视上和别的大明星看月亮呢。”
靳川这才意识到,小孩可能和前几天一样,以为他不回来了。
“你不会是以为我今天不回家了,所以才一个人可怜巴巴坐在这里吹风吧?”他跨入花园,好声好气的解释,“今晚的行程半个月前就定了,我一早就决定上完班就回家,所以就没和你说。”
钟杳这才偏头看他,脸上的不开心总算淡了一些。
而靳川的目光却掠过她,落在了茶几上那微微反光的相册上,他隐约看到了记忆中的一张脸。
扣——!
小孩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猛地将相册合上了。
“我突然好困,要上楼睡觉了。”小姑娘盯她一眼,好不容易哄好的情绪,好像一下子又崩了。
钟杳总爱闹别扭,但靳川觉得她今晚的情绪实在有点奇怪,不像是耍性子,垂头丧气看着尤为消沉。
小孩从身边走过时,靳川望了眼夜空的月亮,想起方才的相册,大概猜到了一些。
节日总让难过的人更难过,毕竟还只是个14岁的小姑娘,中秋节格外想妈妈再正常不过。
眼见着小孩背上书包要上楼,他跨步追了过去。
“等等,”靳川眼疾手快地揪住了她的书包带子,“中秋节陪我吃个月饼行不行?”
钟杳驻足,这才发现男人手中还提着盒月饼。
再稍微打量下他,可以发现他换下了西装,头发被吹得有点乱,好像有点风尘仆仆的样子。
靳川刚才没有骗她,他不仅表演完节目就回家了,或许路上还有点赶。可他提到月饼,她想起自己方才等待的傻样,又莫名难为情和不开心。
“不吃了。”钟杳赌气地说,“女孩子晚上八点后就不能吃东西了,现在都已经十点了。”
同时她使劲想要拉回书包带子。
结果靳川故意使力,她没能成功。
“小萝卜头,”靳川再稍稍一扯,把小孩拉到跟前,“你这样儿的女孩子还在长个子,不多吃点以后都这么矮,我好歹是个影帝,你太矮很丢脸的。”
钟杳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地看男人:“你胡说!我以前是我们全镇最高的女生,就不吃!”
那些细细密密的失落感,被负心爸爸这么一刺激,少女瞬间就全忘掉,光剩下了不服气。
见她气呼呼的,靳川不敢再开玩笑,转而问:“那就当我拜托你行不行?我拒绝了所有好朋友的邀约,下了节目就飙车回来,你不和我吃,我多可怜。”
钟杳回眸看他,脸上是认真的纠结。
其实她今晚什么都没吃,留下来和靳川吃一点也不是不可以,但她就是担心这样轻易原谅,会不会显得自己太没有原则了?
小孩倔强沉默的样子,让靳川觉得自己像在走钢丝。
他在想,要是她还不乐意,他还能怎么哄她。他真的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了,连“我多可怜”这种不要脸的话都说了……
沉默对峙中,靳川觉得头又隐隐作痛。
恰是偏头思索之时,他看到了电视屏幕上的熟悉身影。
灵光一闪,靳川指着节目说:“小萝卜头,这好像是被你欺负的男同学,要看看吗?”
“嗯?”钟杳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
只见屏幕上,一顶鸭舌帽盖住了少年张扬白发,舞台灰暗,他被一群人簇拥在舞台中央。
一束光打在祁昱身上,动感的音乐起,他迎光仰头露出冷峻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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