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次在医院里,诺宝被钟屿的小猪佩奇攻势蒙蔽过心智,但纪有初相信这不过就只是暂时的行差踏错,等到正儿八经要她离开妈妈的时候,他就不会轻易妥协了。
于是当钟屿后一天来问诺宝要不要跟他一道过年的时候,纪有初信心满满地坐在一边沙发上,准备等着钟屿打破诺言花样百出地来哄他答应。
诺宝眨了眨眼睛:“好啊!”
纪有初:“……”
钟屿忍不住嗤地笑出声,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反观纪有初就没那么轻松了,她急急忙忙站起来,脸色黑沉道:“诺宝!你不要妈妈啦?”
钟屿及时介入,抓着她袖子:“够了啊,你别道德绑架行不行?”
纪有初朝他瞪眼:“我怎么就道德绑架了?”
她将钟屿狠狠一甩,过去轻轻抱了抱诺宝,再次跟他确定:“你真的要跟爸爸去过年吗,妈妈不能去哎,你会听爸爸的话吗?”
“你不去吗?”诺宝歪着脑袋想了想,脸上终于露出几分焦虑的神色。片刻后,他一脸心事重重地问:“妈妈能照顾好自己吗?”
不说到底去不去,先问妈妈能不能照顾好自己。语气表情都好像很怕她突然之间掉链子,耽误了小男子汉跟爸爸的单独约会。
“……”纪有初往他额头上弹了下,心里那叫一个痛:“你去吧。”
男人都是这样吧,天生就是关不住的鸟。谁给点食就去吃,门开着就敢跑。女人为他放弃再多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抵抗不住外界的诱惑?
纪有初默不作声,认命地上楼去给诺宝准备东西。一边钟屿则跟诺宝使眼色,悄悄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钟屿随后在楼上找到纪有初:“伤心了?”
她正开了柜子拿衣服,因为二楼空间实在小,衣柜设计得窄而高。她给诺宝新买的几套睡衣被搁在最上一层,她踮脚够了好一会儿还是有条裤子丢在上面。
她仍旧是昨天的那套家居服,柔柔弱弱的浅蓝色,有点宽松的运动款。她动作一大,短上衣就挤到腰上边,露出背后细腻雪白的一块。
像是横在澄净蓝天的一道云,漂亮得让人忍不住眯起眼。
纪有初实在拿不到,泄气地要去搬椅子。后面一道身影突然穿过来,钟屿挡到她面前,长臂一伸很容易就拿到最上面一层。
“是这个吗?”钟屿问。
“嗯。”纪有初接过来:“谢了。”
诺宝的箱子也是小猪佩奇的,差不多有他半人高。这才一会儿,纪有初已经往里面塞满了各种孩子的东西。
“怎么感觉你像是要把诺宝扫地出门?”钟屿开玩笑。
纪有初背着他又翻了个白眼:“有备无患嘛。他虽然才一点大,但很讲究,衣服有一点脏了就想换,不给他带够了,我总怕你到时候要手忙脚乱。”
“那就跟我们一起去好了。”明明已经被拒绝过一次,钟屿还是再次发出了邀请:“酒店22楼,你又不是第一次去。”
这都不是含沙射影了,直截了当就拿出她上次给他打扫那件事来刺她。
纪有初脸顿时涨得通红,想用他乱扔内裤的事来揶揄,转念再一想,狗来咬人,人不能咬狗,干嘛跟他一般见识。
纪有初硬是吃下了这一瘪,还是拒绝:“不去。”
“那你还能去哪?”钟屿问:“难不成你想回老家?”
纪有初手里动作一停,顿了几秒才又忙碌起来。等把诺宝的衣服袜子尿不湿等等东西收拾好了,拉上小猪佩奇的箱子,这才转过身直直看着他。
“不瞒你说,我真的有这个打算。”纪有初表情平静。
昨天钟屿跟她说过要带诺宝去过年的事后,她几乎一夜未眠。虽然父母对她依旧是不理解,她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很想念他们。
越是年关将至,她就越是容易想起小时候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日子。什么事都不用做,只是穿着新衣服歪在沙发里,所有人都围在她身边,等着爆竹声响的时候给她发压岁包。
这些年,她跟诺宝两人虽然也是其乐融融,但那些过了今天不用想明天、每个人都把她当作掌上明珠的日子,真的很久都没体验过了。
纪有初仍旧眷恋那种温馨,不惜以再次碰壁为代价。钟屿却为她觉得不值,显然在他看来,能将你推出一次的家庭,还会将你推出无数次。
钟屿心里认为她天真,却也没有直截了当说出来,只是淡淡说了句:“那太好了,这下我跟诺宝就可以想干嘛就干嘛了。”
纪有初立马横眉瞪向他,故意竖起满身刺:“不许给他吃太多甜的!”
“不带孩子的人,可没有资格指手画脚。”钟屿凉凉看她:“我怎么觉得不像是我要带诺宝走,倒像是……你故意把我们扔下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纪有初总觉得这位一向严肃深沉的男人脸上突然有了某种叫做委屈的神情。而这种表情出现他这样凛然冷峻的一张脸上,不仅一点都不违和,居然还有点——
可爱?
纪有初原本还在徘徊,当晚跟钟屿交流过后,也不知道怎么突然下定了决定,隔天大早就买了回去的飞机票。
已经廿八了,什么票都紧张。纪有初为了能顺利回去,不仅辗转买了另一个市的机票转机,还大出血地买了头等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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