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洛旎旎小声念叨。身子累得厉害,现在也只能跟着到明月楼去休息一会儿。
三楼的包厢,窗户开着,正对着忠王府。此刻浓烟更甚,笼罩在王府上空。
洛旎旎现在只担心赵明雯,希望她没事儿。而窗口站着的人,简直是丧心病狂,放了火不跑,还特意留下来看人家的惨状。
仿佛觉得差不多了,邵予璟走到桌前坐下,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茶,脸上回复了惯有的冷漠,连眼神都那么无情。
“想知道忠王府为何失火?”邵予璟看了眼一语不发的洛旎旎。
洛旎旎忙摇头,她不想知道,她真的不想知道。一路跑来,她已吓出了一身的汗,实在不想再听到不该听的。
“看你跟着跑了一路,就告诉你吧!”周遭香气越来越浓,是因为出汗?
邵予璟慢悠悠的吮了一口茶,“忠王啊,管不住自己的嘴,整日胡说,这是遭到报应了。”
报应?谁信!
不过,一句话倒是让洛旎旎弄清了其中缘由。说起来邵予璟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当朝国舅。他的姐姐是皇后,太子的亲娘。
这样就对了,前些时日,忠王曾经上书皇上,指责皇后参与朝政,还说皇后残害后宫,如此无德,理应被废……
“哎,孩子长大了,都不叫一声舅舅了?”邵予璟放下茶碗,感慨一声。
洛旎旎也在心中叹了口气,邵予璟这是说出了他自己的身份。其实装作不知道,不是挺好?
外祖父曾经和邵家老王爷是过命的兄弟,彼此情同手足。至于两家的破裂,还是要说那年关外异族入侵。乔家和邵家联合抗敌,乔老将军和老王爷更是追敌千里。
只是那次回来的只有乔老将军一人,老王爷至今尸骨无寻。
邵家那边一致认为是乔老将军扔下老王爷,独自逃了回了……
因此,邵予璟也的确算的上是舅舅。虽是这样,可洛旎旎真的叫不出口。
不说两家之间的矛盾,就是两人才差了六岁,真是十分别扭。
“你这里有没有人,帮我去找下我的朋友,她是赵丞相家的小女儿。”洛旎旎道,现在及其担心赵明雯,能帮她的也只有眼前这位。
邵予璟捏着茶盏,“这里就我一人!”
窗外风景如画,街旁的柳树随风摆动,细长的纸条柔软多姿,却在远处突兀的飘着滚滚黑烟。
洛旎旎看去忠王府,却不知火势如何?如此想着,只能自己去找,她朝包厢门口走去。
“站住!”邵予璟的眼睛盯着茶盏,淡淡吐出两个字。
洛旎旎身子一僵,回过身去,看着静坐的邵予璟。
“你还能走得动?”邵予璟淡淡的说道,杯沿轻轻碰触薄唇。
现在自是累得不行,洛旎旎知道自己这幅身子不中用,可是又实在担忧赵明雯。
“你现在回去,能说明什么?”邵予璟依旧口气轻淡,情绪平稳。
洛旎旎额头上沁出细细的汗,一句话惊醒了她。若是现在跑回忠王府,人家定会怀疑。之前事发,很快就将整个王府封了起来,她是如何出的王府。这一回去,无疑就是在告诉别人,邵予璟的行踪。
她攥起手心,怎么就惹上这个人了?
洛旎旎收回开门的手,拖着步子走回桌前,干脆直接坐下。现在她是被邵予璟给彻底绑住了,王府不敢去,家不敢回。
“等着吧!”邵予璟的手一推,将一个茶碗送去洛旎旎面前。
都走到这步了,还能怎么样?洛旎旎轻轻捶着自己发酸的腿。
包厢里静了,传来外面小二招呼的吆喝声。
洛旎旎低头看着琥珀色的茶汤,视线里的那根细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想起眼前的这位以后会对外祖家下手,心思更是烦躁。
只可惜对于当年邵家老王爷之事,外祖父总是闭口不谈,也就每逢老王爷忌日,他会烧香祭拜。
“按理说,旎旎是该称呼王爷您为舅舅的。”洛旎旎有些别扭的开口。
“乖!”邵予璟微微抬了下眼皮,慢悠悠吐出一个字。
一个字让洛旎旎更觉尴尬,她送出一个乖巧的笑。既然他想做自己的舅舅,那自己就顺着杆子往上爬。有个摄政王舅舅,怎么算她都不吃亏!
既然认了亲,就不应该太拘束。洛旎旎端起温热的茶盏,轻送唇边,茶香清淡。
桌子对面的小丫头,柔弱乖顺,娇嫩的衣裳。有时会偷偷拿眼睛看他,就像一只察言观色的小猫。
邵予璟身边从来没有像洛旎旎这样弱的人。没有力气,遇事先想着掉眼泪,看看那一折就断的腰身,好像只有被人捧在手心护着,她才能活下去。
远处的浓烟渐渐散去,想来王府这时已经开始查放火之人,结果当然是查不出的。
洛旎旎心道,忠王一心招揽人才,搞什么诗会,却没想到被邵予璟抓住时机,摆了王府一道。这下,人才没招着,还把王府给烧了。
她反正知道,邵予璟这人万万不可得罪,他多得是手段对付你?
这时,伙计开门进来,对着包厢的两人行了礼。他怀中抱着一个花盆,是一株开得正艳的海棠。走去墙角,摆到了花架上。
邵予璟站起身,站去了窗前,手中雪白的帕子,放到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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