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回头,只见大少爷身边站了一名身形挺拔,面容俊朗的男人,他微抬的下颌带着几分矜贵和卓然,一看便出身显贵。
杨芙一怔,竟是庐陵王顾怀璋,上辈子,满京城都流传着自己拒了他的婚事。
他也是京都贵女争相博取的好男儿,却在被拒婚后常驻军营,再也没有娶妻……
想必,一定是自己让他十分难堪吧……
杨楫的声音打断了杨芙的回想:“王爷来家中的藏书阁取宋版书。”
杨老夫人知道孙子和庐陵王顾怀璋交好,站起身恭敬道:“王爷辛苦,日后有想要的书吩咐杨楫一声便可,又何劳跑这一趟。”
这里都是女眷,杨老太太如此说,多有他久留不便的意思。
庐陵王道声谢,却面色冷肃,眸色沉沉的站在那里。虽没开口,众人在他的气势里却有几分瑟缩。
庐陵王的目光在杨芙垂着的小脑袋上一掠即过,他不理睬众人,只看了眼花霁,沉沉吐出两个字:”你说。”
花霁早被杨芙嘱咐过,如今又得了王爷的势,不慌不忙道:“老祖宗,您的香球和姑娘的一模一样,一还一送又是同一天的事儿,我一时看混了便给了表姑娘用过的,这都是我的不是。但我们姑娘用的香球也是完好的,断不会漏火。那圆钵如铁一般,我就连往那边开也不知道,更别说动什么手脚!”
何妈妈听了便又问道:”这香球没旁人碰过?“
花霁便道:“表姑娘看着稀罕,曾借过她几天,刚还过来。”
何妈妈紧紧盯着站出来的几个丫头,忽见一人慌慌张张,抖动的发髻间有丝金灿灿的光,便皱眉道:“安意,你头上的簪子是谁的?”
安意今年刚十岁,早被这阵势吓到了:”这是表姑娘前几日赏的。安意看这簪子虽名贵,但簪头却是坏的,才敢接过来用。“
庐陵王淡然道:“香球是漏的,簪子是坏的,堂堂国公府的东西就这般不经用?”
他这话一出,众人方意识到这两个物件一起坏实属不易,圆钵是结实的物件,要打开它非要借助器具不可,女孩儿们爱惜指甲,手头的簪子绝对是个好选择……
”安意说着玩的!“楚莞感知到众人怀疑的目光,立刻红了脸,心一慌,磕磕绊绊说道:”我……我什么时候给过你簪子。“
杨老太太只道:”把那簪子拿给我看看。“
那簪子是镏金的,少说也要四五两银子,根本不是这丫头用的物件,又见那弯了的簪头和和香球上的吻合,老太太心里登时了然。
楚莞只暗自叫苦,她当日回去,随手从满满的妆奁里找了一个趁手的簪子,圆钵挑开后没曾想簪尖却弯得厉害,眼看是废了。
正巧看这丫头进来,便想着扔了可惜,就赏了她,谁想到有这般事儿?
但眼下这情形,也容不得她抵赖。思前想后,只觉自己满腹委屈,哇一声哭出来:“阿莞是动过。阿莞没见识,好奇那圆钵里头究竟是什么,便想着打开看看,没曾想……万幸没伤到姐姐……”
话还未说完,便把头埋在老太太怀里呜咽。
楚莞说出这番话,莫说大家不信,即便信了,第二日她没见过世面用香球却烧了手的消息便会穿遍国公府内外。
到时候,肯定有不少人明嘲暗讽。
但两害取其轻,为了不让别人觉得她苦心积虑烫杨芙,她也只能认了。
谁知杨老太太面色一变,沉默片刻道:“你初来乍到,对新物件难免生疏,也不忙添置,先适应一段时日再说吧!”
楚莞呜咽的声音登时顿住,这什么意思?她今后不能添新物件,那她该怎么在丫鬟们面前树威仪,又该怎么追赶杨芙?还有,难道外祖母这便怀疑她了?
楚莞心中剧痛,但顾及有外男在场,也只能先忍着气应了。
“王爷……王爷……“杨芙看顾怀璋高大的身影走出院门,忙提着裙子追上。
”谢谢……谢谢王爷帮我澄清误会。”
他那几句话虽然冰冷,但却化解了她的窘迫,她也省下很多解释。
看着杨芙娇小胆怯的样子,顾怀璋微微皱了下眉头:“不必,我只是顺应情理罢了。”
第4章
香球事件很快传遍了京城的高门府邸。
姑娘和丫鬟们平日无事,针尖大的事儿都能传得比天大,更何况是国公府的幺女,流放归来的表姑娘,庐陵王都出了面!
好听一些的,只说一句这表姑娘没世面,用个香球都能烫手。
难听阴晦一些的,难免要猜测起楚莞的恶毒。
就连杨蕖来看杨芙,都拍着她的手道:“大姑说得没错,就不该让楚莞来咱们家住,这要处得好是照拂亲戚,弄不好还是引狼入室呢!”
杨芙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出来,垂着睫毛道:“姐姐,你这么说,祖母知道了也不会欢喜。”
“你年纪小,没防人之心!你可知李夫人今晚要来家里做客,你若被烫伤,肯定是无法见客了!”
杨芙立时想到上一世的场景,她那时被香球烫伤,一个人闷在院子里,没去见李夫人。
李夫人是个不容小觑的人,他是怀王生母的同胞妹妹,在生母过世后抚养大了怀王,被皇上封为诰命夫人。
再加上京城不少贵人信奉道教,她又写得一手好青词,京城里都很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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