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后,蒋兰舟看到了封岩的车,她眼睛闪光,小跑去公交站,照常上了封岩的车。
黑色大奔经过蒋兰舟回御江公寓常走的路,却没再继续往前,而是往蒋家去。
“停车!”
蒋兰舟强烈要求。
司机充耳不闻,蒋兰舟转眸,瞪着封岩。
封岩姿态强硬地坐在车上,双腿叠放,两手交握放在腿上,也对蒋兰舟的要求置之不理。
蒋兰舟不做无谓的挣扎,缩在窗边,一路沉默着,拳头攥在腿间,呈现出完全抵抗的姿态。
到了蒋家门口,封岩下车,打算亲自替蒋兰舟开车门。
蒋兰舟又自己下车,重重关上车门,脚底生风,径直往家里去。
一进门,蒋兰舟就上楼换了套衣服,短款的长袖上衣,配阔腿长裤,她穿着拖鞋,裤子长过脚踝,正好把整只脚都遮住,脚后跟都看不见。
蒋家不会有人发现她的脚还肿着。
蒋文忠留封岩吃晚饭。
饭桌上,蒋兰舟一如既往地沉默,只是这次脑袋比以往埋得都低。
蒋文忠好几天不见蒋兰舟,试图和她聊天:“在珍品感觉怎么样?”
蒋兰舟咬了一下筷头,她从没告诉过蒋文忠,她所在的公司叫珍品。
“挺好。”
蒋文忠点了点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跟封岩说:“你一会儿把珍品老板的电话给我一下。”
蒋兰舟像点着的炮仗,顿时炸了,声音几乎失控:“您要不要调珍品的监控,看看我每一分每一秒在公司里干些什么?!”
蒋文忠停住筷子,拉着脸,强忍着脾气。
客厅里死一般寂静,只有蒋兰舟粗疏不匀的呼吸声。
封岩用温和的语气打破了气氛,他语气如常地问蒋文忠:“哥,丰城那边怎么样了?”
蒋文忠顺着台阶下,回答说:“虚惊一场,不过医生说老太太应该是熬不过这两个月了。”
蒋兰舟控制好情绪,红着眼睛,视线虚落在别处,低头说:“我吃饱了,您们慢吃。”
她快步离开,嘚嘚嘚跑上楼梯,蒋兰舟跑步的节奏,一下接一下,响亮地传进封岩的耳朵里。
何医生说了,她暂时还不能跑步,更遑论像这样飞奔上楼梯。
蒋文忠到底是放下了筷子,实在吃不下去,一向威严的声音里带着点无力感:“封岩,我只是怕她……算了,你替我多照顾照顾兰舟,珍品那边,你多费心。”
“我会的,你放心。”
蒋文忠最终也没再提,要潘总电话的事儿。
封岩从蒋家离开的时候,天黑透了,路灯比星星还亮,明天是个好天气。
司机送封岩回去的路上,封岩一直盯着窗外出神。
到了公寓楼下,他下车,敲主驾驶位的车窗,司机摇下车窗,封岩吩咐说:“今天没事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司机登时喜上眉梢,笑着按下手刹,说:“封总再见。”
封岩见司机这么高兴,忍不住问他:“你回家很开心?”
司机慌了,连忙提起手刹,连连摆手说:“不不不、我我我、没没没……”
封岩淡笑,“你别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
司机连续点头,“哦哦哦”几句,才镇定又腼腆地笑着说:“嘿嘿,回家是很开心,老婆孩子都等着呢。”
是啊,回家会开心,开心才想回家。
封岩摆摆手,让司机回去了。
站在楼底下,封岩抽了根烟,是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
他想起了小时候的家庭氛围。
父亲在外清高严肃,在家古板严苛,母亲唯唯诺诺,封岩打小对回家这事儿就没太大的感觉。
后来父亲去世,母亲回老家疗养,他很干脆地就离开住了多年的大院儿,毫不犹豫地住进了公寓。
所以高高兴兴回家这回事儿,他从来没在乎过,也没注意到,司机每天下班回家,会这么开心。
烟管几乎烧到烟头,封岩才发现烟已经抽完了。
封岩丢了烟头,碾灭,用纸巾包着烟头,扔进垃圾箱。
其实他二十七八岁的时候,就不太抽烟了,大约是蒋兰舟去京市上大学的那一年,正好岩威刚建立,每天焦头烂额,黑白颠倒,不得已重新捡起烟解压,断断续续抽到现在。
蒋兰舟回来的这半个月里,他抽得比从前更凶。
这坏习惯,他又开始了。
蒋兰舟被封岩从御江公寓送走,只能正常回家去住,每天准时准点上班。
封岩就像他说的那样,今年下半年都得泡珍品了。
大清早他就来了,身上的衬衫有点皱,眼睛里也全是红血丝,像是熬了通宵,儒和的双眼里,平白多了几分狠戾。
赵映晴领着封岩进潘总办公室。
经常合作的关系,就不说废话,桌上一摞文件,封岩和潘总挨个挨个地谈。
赵映晴转身出去倒水,封岩清清嗓子,交代一句:“我喝咖啡。”
“好的。”
赵映晴想出去找蒋兰舟泡咖啡,蒋兰舟不在座位上,她找附近的人一问,听说肚子不舒服,去厕所了。赵映晴等了好几分钟人还没来,就自己去了茶水间,泡她擅长的茶。
两杯茶送到潘总办公室的时候,封岩只是抬眉看了一眼茶杯,也没说什么,说到口干舌燥,一口喝完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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