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才有了几分暖意。
叶卿欣喜万分,张了张嘴想叫他,嗓子眼里却发哑,一个字也喊不出。
她自己都没发现,眼泪就这么不争气的掉了出来。
叶卿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擦眼泪,不想叫他看见自己这般狼狈。
跟在萧珏身后的是王荆,他背上背了一个披着黑斗篷的人,看起来身形干瘦,也不知是谁。
萧珏偏头吩咐了王荆几句,王荆点了一下头,背着人,和一群官兵一同往寺中走去了。
萧珏这才大步流星走过来,见叶卿脸色一片冷白,眉峰瞬间就皱了起来:“受伤了?”
问这话的时候,他也拿眼上上下下打量叶卿,看到她腿时,眉头就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不知为何,望着他,叶卿鼻头有些酸酸的,瓮声瓮气道:“一点小擦伤。”
一旁的墨竹插嘴道:“我们先前下山,路上遇到西羌人围追堵截,娘娘摔倒把膝盖磕掉了一块皮肉。后来娘娘坚持要在密道外边等您,夜里寒凉,许是感染了风寒。”
萧珏听得这些,再瞧着叶卿被简陋包扎的那条腿,眼风刀子一般就刮向了墨竹:“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墨竹面色一白,连忙跪下了。
叶卿赶紧道:“你骂她作甚?若不是墨竹和文竹,只怕你现在都见不到我了。也是我自己要在外边等的,我衣服穿的厚实,不冷。”
萧珏一听那句“只怕你现在都见不到我了”,眼神就是一变,他喝道:“胡说些什么。”
叶卿抿了抿唇,眼泪花花不听话的又开始在眼眶打转。
萧珏一见,整颗心都软了下来,伸手帮她拭泪:“你哭什么。”
他不说还好,一说叶卿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不是委屈,也不是软弱害怕,她自己也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仿佛是经历了一场生死,这个人再完好无损出现在她跟前,有种感谢上苍的辛酸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用手指戳着他的胸口道:“你做什么去了?这么久没回来,你知不知道,方才大昭寺地下一声大响,整座山都在动。我在假山处的密道口那里捡到这枚玉佩,知晓你肯定是在里面。顾将军又带人下去找你了,我整颗心都是揪起来的,生怕你们出了什么意外。”
都说百炼钢成绕指柔,萧珏本还有许多教训的话没说出口,但她带着哭腔这样一通埋怨,他什么重话都说不出来了。
玉佩的确是他留在那里给她们做线索的,但眼下也不是解释他下密道去干嘛的时候,他只伸手用力揉了一下她脑袋:“我这不好好回来了吗?”
二人说话间,文竹也带着官兵从接引殿那边回来了,官兵带过来的只有一个女子,还是昏迷不省人事的。
瞧见萧珏,文竹也是喜形于色:“陛下平安归来实在是大喜。”
萧珏只矜贵点了一下头,瞧着官兵们带出来的那名女子,眼中略带疑惑:“这是谁?”
叶卿却来不及回答萧珏的问题,她望着昏过去的茯苓,心中有些不详的预感,问文竹:“宋姑娘呢?”
文竹面露惭愧之色:“奴婢带人沿途找回去,没找到宋姑娘,只在一片灌木丛后发现了宋姑娘的婢子。这婢子颈后一道淤青,应当是被人打晕的。”
叶卿心中一个咯噔,想起之前大昭寺那个少师离开时看宋婉清的那个眼神,她莫名的有些不安。
她给萧珏解释:“我先前被西羌人围堵,不得已躲进了寺中,本想去接引殿你的禅房里躲躲,途中遇到了些意外,幸得宋姑娘相助。先前地动时,我同她走散了,怕她出什么意外,才特让文竹回去找人。不过宋姑娘身边的婢子被人打晕,只怕她如今是被歹人掳走了。”
怕萧珏不知宋姑娘是谁,她还补充了一句:“宋姑娘就是之前扬州刺史的夫人。”
叶卿这么一番解释,萧珏也知晓了,他点了一下头,道:“你莫急,朕这就派人去寻她。大昭寺外边已经被官兵围起来了,插翅也难逃。通往山下的各个密道口,朕也让顾砚山派重兵把守着。他们逃不出这座山。待回宫之后,朕再拟一道圣旨,重赏宋家这姑娘。”
和离后回到娘家的老姑娘,多多少少都有些难处的,且不说别的,流言蜚语就是一大伤人利器。
宋婉清此次救驾有功,萧珏大肆封赏,便是给她做脸。
毕竟从古至今,能得一道圣旨的女子,唯有那些诰命夫人。
有这样一道皇恩在身,以后宋婉清不管是在家中,还是二嫁,都没人敢低看了她去。
“那臣妾就替送姑娘先谢过陛下。”听得萧珏这番解释,知道能找着宋婉清,叶卿心底稍安了几分。
正在此时,王荆从里边快步走出来,行至萧珏跟前,他也没避开叶卿,直接道:“陛下,大昭寺那明华少师跑了!”
萧珏面色一冷:“他跑不出这座山,严加封锁,便是一寸土一寸土的翻过来,也要把人给我找着!”
王荆抱拳:“是!”
待王荆离去后,叶卿才带着几分迟疑开口:“这大昭寺的少师也是西羌人?”
萧珏点了一下头。
有官兵带着一个老态龙钟的大夫急冲冲从山下赶来,官兵小头目见了萧珏,连忙行礼:“参见陛下。”
那郎中估计也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竟然能得见天颜,不知是激动得还是被萧珏周身的气势所震慑,手脚都在发抖,躬身作揖,结巴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参参参……参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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