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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时萧珏也得知灾民临时住宿的大棚突然倒塌,还有不少灾民受伤,内行人一眼就能看出那大棚是偷工减料盖起来的。
    韩刺史冷汗连连,他之前还同萧珏吹嘘,说虽然水灾严重,但灾民如今已有了能住宿的地方。
    萧珏冷声询问:“这大棚是哪个府衙负责搭建的?”
    今日天气阴凉,韩刺史后背的衣衫却全叫冷汗湿透了,他弓着腰,嗓音不由自主有点发颤:“是……是下官命人搭建的。”
    萧珏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韩刺史抹了一把额前的冷汗,把头更垂低了几分。
    大棚旁边还有一个棚子,棚前聚集了不少灾民,萧珏开口询问:“那是做什么的?”
    韩刺史这几日不在庐江,自然也不知晓这边的事,还是他手底下一个小官回答的:“禀大人,那是叶家的施粥大棚。”
    “叶家?”萧珏诧异挑眉。
    那小官并不知萧珏就是皇帝,虽然也觉得萧珏身上气息迫人,但胆子到底还是大了几分,恭敬答道:“先前叶尚书负责治水一事,后来叶尚书在洪水中不知所踪,听说是叶尚书的公子从京城找过来了,到了这边,发现还有大批灾民喝不上粥,病了没地方抓药,就在旁边又盖了一个大棚,还请了大夫坐堂,给风寒发热的灾民施粥施药。”
    萧珏道:“过去看看。”
    一行人走进,灾民们见他们身着官服,就自动让开一条道来。
    萧珏一路走过去,见灾民手中端的粥碗,碗里粥汤参半,但都是好米。有的灾民躺在临时搭建起来的架子床上,旁边还有人端着药碗喂药。
    行至坐堂大夫跟前,大夫正在给一个老妪看病,哪怕萧珏到了他跟前,他并未起身,只道一句:“大人见谅,人命大过天,小人没法给大人见礼了。”
    萧珏道:“无碍。”
    他给了王荆一个眼神,王荆便问:“老先生是得知江南水患后自愿前来扬州的?”
    大夫开了一剂方子给身后的小童让他拿去照着煎药后,才道:“惭愧惭愧,小人只在京城陋巷开了个小医馆,便是有这份心,也拿不出这么多供给灾民的药草。是叶家公子找上小人,恳请小人前来扬州治病救人的。”
    王荆看了萧珏一眼,继续问:“那这药钱,都是也叶家出的。”
    大夫点头:“正是,京城那边有名气的大夫都不愿来,叶公子一路上找了些名气不大的大夫,别的咱们不敢保证,但治些风寒伤热的本事还是有的。”
    萧珏看了一眼这大棚,对韩刺史道:“叶家的这棚子搭得不错,那边塌掉的棚子,也交给叶家人搭建吧。”
    韩刺史脸上红了青,青了白,最终只恭敬应了声“是”。
    帝王这是不再信任他?还是在敲打他?妄韩刺史在官场多年,眼下也拿不懂萧珏的意思了。
    王荆本以为萧珏还会去见见叶家大少,但萧珏只问了坐堂大夫几句,就转身离去了,王荆有些不解,却也不敢多问。
    待萧珏一行人走后,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厮才跑去棚子旁边的偏棚,对躺在一张长凳上,面上盖着荷叶的男子道:“少爷,钦差大人走了。”
    躺在长凳上的年轻男子单手伸了个懒腰,他另一只手上还挂着夹板,显然是受伤了。不过手指骨节分明,竹节一般修长,看起来倒是十分养眼。
    他身上的衣衫因为这些天一直往泥地里淌,早就脏的看不出原来的色泽。
    男子扶着桌子坐了起来,盖在脸上的荷叶也跟着掉落,露出一张过分清逸的脸,五官甚至能用精致来形容,剑眉星目,朗若清风。就是面上的神色有些吊儿郎当的,带着几分痞子气。
    “走了?看来这个钦差倒也不笨。”叶建南吐掉衔在嘴里的草根,一双桃花眼眼尾上挑,目光有几分懒散。
    他的贴身小厮砚台不明所以:“少爷,钦差大人走了,那咱们花这么多钱做的这一切,可不就白费了?”
    叶建南踹了砚台一脚:“蠢的你!咱们建棚子,只是为了接济灾民,打听老头子的消息,你还指望官府给你送个挂红绸的牌匾过来?”
    砚台被叶建南这么一说,也恍然大悟。
    他们之前到这地儿寻叶尚书,没找到,却发现赈灾的全是陈米。
    叶建南当即调动江南一带的叶家米铺,让他们运米过来施粥,又请了大夫过来看诊。
    之前灾民还怨声载道的,不少人说叶尚书贪享治水官银,但如今大多都是在说叶家的好话。他们都不用再去千方百计打听叶尚书的消息。这么多灾民,从那个旮旯角出来的都有,很快就能问出他们在哪里见过叶尚书。一些身强体壮的,甚至还自愿加入了帮他们寻找叶尚书的队伍。
    这样比起他们京城带来的那帮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跟无头苍蝇似的乱找来得有效得多。
    而且叶建南把大棚搭在官府的棚子旁边,本就是在给扬州官府示威。
    你们能调换叶家运来的米粮,他叶家还能再运米粮来。若是有朝廷钦差过来查视,第一反应肯定是夸赞叶家高风亮节。
    今日这钦差大人只问了几句话就走,可见不是个蠢蛋,一眼就看出了叶建南真正的目的。
    叶建南只盼着这钦差能再能耐一些,发现叶家米粮被掉包的事。
    “少爷,咱们都寻了这么多天了,还是没老爷的消息,还继续找吗?”砚台小心翼翼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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