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果果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勇气,不仅没被景川的语气吓到,而是挺起胸膛和他对峙,“虽然如意姐姐是把你当作弟弟来照顾,但你喜欢的人其实就是她!”
景川垂眼看着韩果果。他知道这附近除了他们俩之外没有别的人,也没有监控器。
而他喜欢宫如意——他爱着宫如意这件事情,理应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晓,这本当是个秘密。
或者说,在他得偿所愿之前,应该一直维持着秘密。
但现在,秘密被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
景川动了动手指,将目光落到了少女纤长白净的脖颈上。
“……景川,我有没有猜错?”韩果果对自己的直觉有着绝对的信心。在景川发烧、他们去探望的那一天,她早就发现了蹊跷,可直到上次拜访之后她又回家想了很久,才最终下了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结论。
这几天韩果果偷听了自己父母的谈话,也试着上网搜索了宫如意的名字,知道景川和她毫无血缘关系,但两人仍然保有着姐弟的名分,光凭这一点,景川就是无法和宫如意产生结果的。
但韩果果还是想听景川亲口对她说出那个答案。
他曾经对她说,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本身就是错的。这句话是不是其实说的是他自己的感情?
景川仍然观察着那似乎只要稍稍用力一拧就会断掉的脖子,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
“景川!”韩果果执着地喊他,“我马上就要出国了,我需要一个让自己死心的理由!但你要想清楚,她可是你的姐姐,就算你们没有血缘关系——”
“就算真有血缘关系又怎么样?”景川轻声反问着,修长有力的手指温柔地掐住了韩果果的脖子,“难道那就能让我放手?”
韩果果惊愕又恐惧地看着他,被脖子上逐渐收紧的力道吓得睁大了眼睛。
“你不该猜到,更不应该来当面质问我。”
韩果果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听到景川对自己耳语,可这会儿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赞叹少年压低的嗓音多么好听,而是条件反射地扣住了卡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
——他、他要干什么?他疯了?
想到传闻中景川曾经对外校混混们做过的事情,乖乖女终于觉得有些害怕起来,她惊恐地用眼神质问他,喉咙里已经一个字也挤不出来了。
韩果果感觉至少有十分钟那么长之后,脖子上握紧的力道才缓缓地放开了。
景川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做过似的,将手重新放回了口袋里。他自言自语似的说,“但我不能犯错。”
万一他真的一个冲动把韩果果了结在这里,万一宫如意知道了,万一宫如意决定把他送去牢里冷静冷静……那会非常、非常地浪费时间。
景川将脑中的黑暗念头重新团起压了下去。
韩果果惊魂未定地捂住自己的喉咙,腿软得根本站不住,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后怕地捂着脸小声啜泣了起来。
如果宫如意在场,大概会勒令他向她道歉吧?
——景川,不准对女孩子这么粗鲁。立刻道歉。
揣摩了一番宫如意可能会作出的训斥,景川心情轻松了不少。他最后看了一眼跪倒在地哭个不停的韩果果,在缺少宫如意约束的情况下对她根本是视若无睹,转身就提前离开了。
黑曜石模样的项链随着他的走动在胸前轻轻地抛起又落下。
这事儿还得说说是巧还是不巧。
巧的是宫如意每天只抽空检查监听器,这会儿正好在忙工作,没戴上监听耳塞。
不巧的是,楼夏彦狡兔三窟,做事从来好几手准备,送给宫如意的接收耳塞只是其中的一枚,自己私底下还藏了一枚,而这会儿他正好听到了了不起的东西。
他轻吸了口气,兴奋地从办公椅上跳起来,来回走了两步,把重归沉默的耳塞摘下握在手掌心里,内心开始激烈地自我斗争。
他是要直接告诉宫如意,看她震怒地将景川发配边疆、驱逐出宫家的势力范围?
还是把这个秘密掩藏起来,就连云端保存的数据都做手脚抹掉,等到以后再拿出来用?
楼夏彦的忍耐力有时候很强,有时候则非常弱,一点也经不起撩拨。
“景川是近水楼台,机会太多了……”他喃喃自语道,“就算以后这份证据能派得上用场,也许那时候大小姐早就被他软化了态度,网开一面。不行,威胁还是越快铲除越好。”
下定了决心的楼夏彦抓起外套大步离开办公室,半路上一个电话直接拨到宫宅,“山伯?大小姐回家了吗?对,我有点事找她,现在就过来。没关系,我可以等她。哦对了,景川还有多久下课?”
另一头的景川对此一无所知,但在被韩果果捅穿了秘密之后,他没再等待放学的下课铃响起,而是直接回教室提了书包就光明正大地出了校门,提前回家了。
宫如意好巧不巧地没有接到山伯打来的电话,她在忙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这一切凑巧和不凑巧加在一起,就导致了最后在宫家碰头的人只有景川和楼夏彦两人,宫如意不知所踪。
到了晚上八点多,山伯才终于接到了宫如意打来的电话,她只简单地说了“今晚不回家”就挂断了电话,显然十分繁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