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封禁的消息传得很快。皇帝似乎丝毫没有要保全皇后最后一丝体面的意思。内务府当日就从长春宫伺候的宫人, 只留下了孙淼并两个宫女, 一个太监服侍。
王疏月在翊坤宫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那一日的黄昏。
小太监们去接大阿哥下学了, 金翘尚在养杖伤。
翊坤宫里是时人息寂静,只听见无数的杏花敲窗的声音。王疏月坐在偏殿里守着四阿哥, 半岁来大的孩子还不通灵智,咬着手指睡得正香。梁安轻声轻脚地推门进来,打了个千儿道:“主儿, 您晚想用些什么, 奴才好叫小厨房备上。”
王疏月抬头轻声应道:“主子说今晚过来用膳吗?”
“哟,这可没说。万岁爷这突然封禁了长春宫,寿康宫的老娘娘怕是有话要与万岁爷说的……我将听何庆说,万岁爷散议后就去寿康宫请安了,这会儿还没信儿, 要不……奴才使人去何公公那儿给主儿问问?”
“不必了。”
王疏月揉了揉在日影下有些发晕的眼睛, 淡露了一个笑。
“煮些粳米粥吧。前两日的腌黄瓜也好吃。”
“欸好好。”
梁安接连应着声。
能看到她这一个笑,不说梁安了, 翊坤宫中所有人终于都放下了悬了几日的心。想王她疏月从寿康宫回来的那一日,一言不发地在西暖阁里一坐就是大半日, 问她不说话, 饮食也不在意, 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连大阿哥和四阿哥都不肯见, 梁安是至今后怕。
还好有皇帝。
好在有皇帝啊……
梁安在心里替这位万岁爷念了好几声佛, 方躬身对王疏月笑道:“不拘什么, 主儿您肯用膳啊,奴才们就安心。哎!这可真是天道好轮回啊,害了主儿身子的人总算是得了报应,咱们主儿也能宽了这份心,从此啊,主儿您就是这后宫第一人了。”
这一声“后宫第一人”说得响亮了些,惊醒了睡梦中的四阿哥,睁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王疏月。王疏月顺手拿起放在膝盖上的那枚青干种翡翠龙纹玉佩去逗弄的他,四阿哥没有哭闹,所有的目光都集到了那枚玉佩上,时不时伸手去抓捏。
梁安也看得喜笑颜开。
“都说孩子最懂做额娘的心,前几日,主儿不好的时候,四阿哥也常哭,如今主儿不难过了,小主子也跟着开怀,真好啊。”
王疏月看着四阿哥的笑脸,含笑点了点头,轻声道:
“我没事了,前几日到让你们跟着忧心了。”
梁安忙道:“主儿哪里话,我们都是的主儿的人,主儿好,就是我们好,主儿不好,我们就天打五雷轰。奴才是这样,金翘姑娘也是这样,翊坤宫的心啊,都是齐的。”
他提起金翘。王疏月心里到有些担忧,回头问道:
“金翘还好吗?传太医来看过吗?”
“主儿搁心,好着呢,这宫里打宫女和打太监还是不一样的,奴才们皮糙肉厚,打得狠些也没关系,宫女们大多是旗下人,哪里能遭得住折腾,掌刑的人手底下都是有轻重的。又是传太医用了药,金翘啊,养几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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