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西江月(一)
    王疏月这边正卸晚妆。
    善儿取来一把面脂澡豆放在王疏月手边, 在王疏月笑了一句:“主儿今儿的胭脂涂得格外仔细。”
    王疏月耳根一红:“你又瞧出来了?”
    善儿弯腰道:“主儿想什么, 奴才都知道。
    说完,的转身出去捧水。谁知才绕到屏风外面, 藏拙斋的雕花门却被突然宝子撞开,善儿吓得险些撞倒了一只摆在门边钧窑瓷花瓶。
    藏拙斋从前就是清溪书屋的一间偏房,从前用作下棋饮茶之所,王疏月住进来以后才强改了寝室。也没什么格局好动的, 就只在的中间放了一座紫檀木雕云龙纹屏风, 屏风后置床榻妆台,前安条桌圈椅,又在西面的窗户下摆了一座贵妃榻。王疏月闲时就常靠在那里。
    这会儿王疏月正坐在屏风后面, 因快到安置的时候,身上就只穿了一件白绫子的中衣。听到外面的响动,忙披了一件坎肩儿绕出来。善儿正数落宝子:“你是御前的人, 怎么也这样没规矩起来, 冲撞了我们主儿,你有几个脑袋砍。”
    宝子自从被皇后打过板子后, 就一直不能近御前服侍了, 多是和何庆站在外面答应, 这回何庆让他回去给王疏月回个话, 说主子过会儿要过去, 他到真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和主儿, 不好了, 我们主子爷被太后娘娘动了家法。这会儿都……”
    他在春永殿拿了何庆半截子的话就开跑。
    说得的藏拙斋中的人都懵了。梁安尚算冷静, 忙道:“你是不是听错了,怎么可能?”
    宝子道:“真的,奴才在外面听得真真的。太后娘娘要用祖宗家法处置和主儿,万岁爷说,他替和主儿受了。”
    说着他举起手来:“举头三尺有神明,奴才要是瞎说,天打五雷劈。”
    善儿啐了他一口:“呸,说什么呢,没得吓着主儿。”
    王疏月愣住了,她倒不是全然信了太后真会处置皇帝。她真正入心的是皇帝的那句话。
    替她受了。
    懂事的人大多向内而生,不断汲取内心的力量去修饰生命和生活,而不是拼命向外抓攫。王疏月是这样的人,皇帝也是这样的人。在王疏月看来,他们这样的人活得有些脱离世俗中那些看似热情的人情世故,也就不是那么擅长给与。
    或者,真正给予某个人什么的时候,明显姿态笨拙。
    比如拿绳子绑着对方。
    再比如,一巴掌推得对方头破血流。
    但实际上,这些蠢笨之下又都是干干净净的好心。
    皇帝这个人,像悬在乾清宫的那块御匾一样,正大光明,光芒万丈,牛鬼蛇神见了都得四散奔逃,但他也是个病中不肯独眠,偶尔惊厥醒来,就立马要找到王疏月的男人。这漫长又糟心的一世之间,从来只信自己的皇帝恐怕只会向外抓攫这么一次,然而也是缘分吧。那个时候,在他身边的恰好是王疏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