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弈很有自知之明。
他知道自己绝对算不得什么好脾气的人, 平日里博学稳重、温和睿智的精英风范,只是为了工作需要而给自己做的人设,实际上他的本性跟温良恭谦谨半点扯不上关系,绝对是那种谁敢犯他一分,必定当场数倍回敬的类型。
于是他微微地眯起眼睛, 朝邛乐池笑了笑, “您是以什么立场说这句话的?”
柳弈歪了歪头, 做出一个困惑的模样,“我还以为, 这种话, 一般只会由长辈来开口呢。”
邛乐池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虽然柳弈的话说得还算委婉,但其中的意思再尖锐不过,他这是告诉邛乐池, 他那么一个曾经破坏过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到底有什么资格在自己面前装腔摆谱, 对受害者的感情生活指手画脚?
邛乐池面色已然黑如锅底, 搁在桌面上的手紧紧地握成拳,用力到青筋暴突, 显然是在很努力地控制着快要爆发的情绪。
他深深地吸气、吐气,重复了两遍以后,松开拳头, 烦躁地揉了揉自己已然花白的额发。
“是!我知道, 当年那些, 都是我的错!”
老警官在桌上捶了一下, 没有用太大的力气,但旁边的水杯还是“咣啷”一声跳动了一下。
“是我当年没管好自己,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我对不起戚哥,对不起嫂子!是我欠了小戚他们一家!”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嗓子压抑而沙哑,一句话说到最后,还带了破音,“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我知道,我都知道!”
柳弈没有回答,甚至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只等着邛乐池把话说完。
“戚哥和嫂子都不在了,我以前的错误已经没法弥补了……但是……”
邛乐池再次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但是,我不能……”
他痛苦地哽咽了一下,“我不能眼睁睁地看到,我当年的错误……耽误了小戚啊!”
柳弈闻言,愣了一下,思考了几秒,才理解了邛乐池刚才那句话的逻辑关系。
“你是觉得,小戚之所以喜欢男人,是因为你当年对他的家庭造成伤害的缘故?”
他试探着问道。
确实,在从前还把“同性恋”作为一种精神疾病的年代,国外做过不少对同性恋成因的研究,这些研究指出,有一定比例的后天同性恋,其形成原因是因为他们无法和异性好好相处。
这种厌恶的最常见原因,多由于童年、青少年时期来自社会或者家庭的伤害,比如父母婚姻破裂、家庭暴力、来自成年异性的强迫和侵害等等。
而这些因素有可能会使得孩子们留下对异性的强烈不信任感甚至厌恶感,以至于长大以后,无法和异性正常交往,只能转而选择同性作为伴侣。
根据米帝二十年前的权威心理学文献,这个类型的后天同性恋,在蕾丝边中尤为常见,有资料统计,这个比例甚至超过了百分之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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