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山雨脸上显出了一丝犹疑。
他从来不是个话多的人, 更不太习惯向其他人吐露心声,从小到大,他都习惯了将很多话憋在心里,在连至亲的妹妹都毫无所觉之中, 自己默默地消化。
不过柳弈在他的心目中,还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又或者是柳弈对他来说, 确实是最特殊的存在, 戚山雨一抬头, 喝光了手里的马丁尼,将空了的杯子往木质的吧台上一扣,低头沉默了半分钟, 才慢慢地说道:“我知道……是我自己的问题……”
柳弈将自己刚刚喝了一口的酒递给他,没有催促,只含笑静静地等着他把话说下去。
“我以前告诉过你, 我爸以前也是个刑警, 在我刚刚升上初中那年, 就因公殉职了,这事,你记得吗?”
戚山雨看柳弈点了点头,又接着说下去。
“其实,在他殉职之前, 还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 跟我妈有关……”
柳弈看得出来, 戚山雨并不是很想提起这件事,只是这段往事在他心里埋了太久,已经变成了一个心结,才会在今晚借着酒精的作用,在他严严实实的心防中撬开一个缺口,缓缓地吐露了出来。
“我妈她,以前是一个中学的语文老师,我和妹妹的名字,都是她起的。”
戚山雨盯着面前的酒杯,眼神却穿过酒液,投向了那些早已不在的故人们。
“蓁蓁她小时候身体不好,老是感冒发烧,我爸工作又很忙,经常好几天都不能回家,所以妈妈辞掉了工作,在家专心照顾我和妹妹……”
在戚山雨的描述中,他那位去世的母亲,是一位漂亮、温柔而文静的女性,脾气很好,几乎从来不会大声说话,喜欢看书和书法,烧得一手好菜,还会织毛衣做点心,完全符合大众认知中对“贤妻良母”的定义。
可就是这么一个曾经让戚山雨感到无比骄傲的妈妈,却给了才刚刚踏入少年时代的他,最大的伤害。
“我刚升初中那年,平常下午放学以后,都会到一位警校老师那儿去学打拳,可是那一天,那位老师扭伤了腰,拳术课临时取消了,我于是提前回了家。”
眼看着戚山雨手里的酒杯已经空了,柳弈站起身,准备再去调一杯酒,却被青年伸手拽住他的袖子,让他重新坐下了。
“结果,我撞见我爸的搭档,睡在我们家主卧的床上……和我妈一起……”
虽然早有预感,但柳弈听到戚山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时之间,也不知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对。
他理解了戚山雨为什么把这件事当成一个心结,藏得那么深,对谁也不愿意说出来了。
就算他是个同志,也能理解,像这般亲妈给老爸戴了绿帽儿的故事,确实是非常难以启齿的事情。
“我清楚地记得,当我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脑子一片空白,除了愤怒之外,根本无法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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