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七七脸上火辣辣的,明知这是怎么回事,却还故意道:“此处只有你我,不需要作戏给旁人看。”
李隆基也不逼她承认什么,只说:“我这是在罚你,若你还继续把手拿出来,我便继续轻薄你。”
胡七七哦了一声,果然乖乖把手塞到被子里,不敢再拿出来。
李隆基双手捂着她肩膀的被子,表面是在替她掖被子,实际是想跟她更近一些,“我知道是裹儿在害你,她想效仿姑母,成为下一个镇国公主,于是便资助了许多寒门子弟为门客,这是全长安城都知道的事。圣人一听到那两个垫背的侍卫为寒门子弟,背后没有靠山,便猜到了背后的人是谁。宫里的人说话,向来都是隐秘着说,不把话说透了,这点你要慢慢习惯。圣人吓唬我,说让我去管马厩,也不是真的想要责罚我,她是在提醒我,此案需秉公办理,不用偏私。”
李隆基此人自带寒意,他靠得这么近,胡七七躺着也不敢动弹。他说话的声音低沉,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胡七七渐渐有了睡意,她迷迷糊糊的道:“你们这些皇亲贵胄,说话总喜欢打哑谜。我人太蠢,听不懂。”她打了个哈欠,说:“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我快要睡着了。”
“你想酿酒的事,已经有眉目了。我帮你去尚食局问过了,她们那里还缺一名正八品的典酝。不过尚食局的左司酝向来脾气古怪,眼里容不得沙子。我可以帮你争取一个考试的名额,但最终是否能被录取,还得靠你自己的真本事。除此以外,你还需要说服圣人同意。”
胡七七快乐得像个二百斤的大胖子,她略一挣扎,便自己坐了起来,兴奋道:“临淄郡王,李家三郎,你真是世界上最最好的人了。可惜我读书太少,想要赞美一个人也不知该用什么词汇合适。”
因为她太过用力,轻薄的内衫松松垮垮滑落,露出了雪白的肩头,锁骨清晰可见。细腻的肌肤如白玉一般纯净剔透,李隆基喉头发紧,面红耳热。他看了半晌,终是忍住冲动,贴心的将她把衣服拉回原位。
胡七七又羞又窘,重新躺下,将被子拉至顶蒙住了头,大声道:“我要睡了,你走吧!”
李隆基嗯了一声,隔着被子,轻轻的吻在了她嘴唇所在的位置,“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因狄相的举荐,圣人昨夜已任狄仁柏为正五品门下省给事中。日后,你在宫中可常与他相见。”
听到这个消息,胡七七心里忍不住的高兴,狄仁柏没有说谎,他果然做到了自己许下的承诺。可是,这样的话从李隆基嘴里说出来,她其实不怎么能高兴起来。
尤其,她已经明白了李隆基的情义。
李隆基是个君子,知道她心里有人后,并未多加逼迫。除了,那个暧昧的吻。
胡七七在被子里闷得满头大汗,却不敢掀开被子。此刻,她只想逃避,不愿面对,她还没有拿捏准该如何与李隆基相处。他对她有恩,她对他有求,她不可能违心的恶语相向,与他拉远距离,这样做太刻意了。可她稍微示好,又怕李隆基会心生误会。
直到茵娘进来,将她的头从被子里拯救出来,“娘子,你怎么能捂着被子睡,万一出事了可怎么办?”
茵娘看她被捂得满头是汗,连忙吩咐底下的宫人准备炭火和浴汤,怕她这样捂得满头是汗,浑身湿漉漉的睡,风寒会变得更严重。
不知是不是胡七七的错觉,自从那日以后,她和李隆基有半个月不曾见面,他似乎有意无意在躲着她,即使他有事要禀告圣人,也会选择在她睡着的时间来紫宸殿。
自从发生太液池的事情后,圣人当中责备了安乐郡主,令她住在宫外的郡主府待嫁,从此无诏不得入宫。
她想要去尚食局酿酒的事,圣人也答应了,条件是要接受暗卫保护,而且每天晚上要住回含元殿来。
似乎她生了一场大病之后,运气突然变得很好,一切都朝着她顺心的方向发展。唯一不顺心的事,她的身体一直反反复复的发烧,在她病好之前,圣人不准她踏出含元殿。就算是她想散散心,也只能在含元殿内的小花园走一走。
经过安乐郡主被责罚的事,张昌仪见了她也不再敌意外露,他是个惯会看眼色的人,知道胡七七在圣人眼里的重要程度,也不敢再去惹她。但圣人常常拉着胡七七在寝殿内说话,而张昌仪历来是直接住在圣人的寝殿,他们两个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是张昌仪总会假装她不存在,把她当成空气忽略掉,而她也不会自讨没趣,强行与张昌仪拉近关系。
道不同,不相为谋。
面对张昌仪,她能做到的最大努力是与他井水不犯河水。
转眼,胡七七入宫已经有人二十天,这二十天内,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守门的侍卫、洒扫的宫人都知道她是深得圣人宠幸的贵人。可若要说她尊贵,她却依旧没有半点品级,那些有品级的女官见了她也只能尊一声“七娘子。”这些人表面对她客客气气的,心里面却各怀鬼胎,一个个都等着她被圣人厌弃,从大明宫中消失。
只可惜,日复一日,圣人待她越来越亲厚,所有人见了她依旧只能表面微笑心藏暗恨。
当医官终于宣布她寒疾大好之日,圣人才终于同意将她放出牢笼。胡七七早就打听了,狄仁柏办公的门下省就在含元殿东北处,她可以找张茂泽借一套内侍的服装,去给狄仁柏送夕食。他是正五品的官员,在用膳时,会为他提供一间单独的房间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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