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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七七不满他这公事公办的语气:“你既是在执行公务,却莫名其妙跑到我家来吃了大半盘饺子,这样做合适吗?”
    狄仁柏发现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十四岁的小姑娘相处,尤其对方身上还长满了刺猬。也许是出于对弱者的怜悯,又或者他意识到这位纤瘦如鼠的小姑娘将是他日后的妻子,他适当的调整了自己的语气,使之变得和缓了几分,不再像之前那般生硬。
    “首先,我熬了一宿没睡,饿得头晕眼花,这才吃的你的饺子。也因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才没见外,若是在别处,我定不会这般失礼。其次,我没有怀疑是你杀了胡叔父,但邻居指证你有杀父的嫌疑,所以你必须将昨日的行程如实相告,才能洗脱杀父的罪名。”狄仁柏缓了口气,接着说:“不止是你,住在平安坊的所有人,都有杀人的嫌疑,他们每个人我都会派人仔细盘问,包括我的父亲。”
    胡七七听了这话,这才觉得舒坦些。
    “我昨日与阿耶争执过后,便和黄娘子一同去西城河边欣赏歌舞。大约午时,东市的吴老板见着我,定要送我一只羊腿。我拿着羊腿看歌舞不方便,于是又返回家中,将羊腿放回厨房。期间,我见阿耶趴在案几上睡觉,他浑身都是酒味,想是因为我的事情烦闷,喝醉了才睡下的。我没有叫醒他,从我房中拿了条被子,盖在他身上,便又出门去找黄娘子。”
    狄仁柏再度向她确认:“你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吗?黄娘子呢?”
    “当时黄娘子正在欣赏清心乐坊的丝竹,我不忍打断她的兴致,便一个人回来了。”
    “你回来的路上,可遇到其他人了吗?”
    胡七七仔细想了想,终于想起:“我在坊门口,遇到了米老板,见他行色匆匆的,就连我跟他打招呼他都没听见。”
    狄仁柏一脸担忧的看着她,语气颇为沉重:“仵作初步检验的结果,胡叔父的死亡事件大约在午时。”
    胡七七胸口中一阵剧痛:“如果我昨日不去欣赏歌舞,阿耶是不是就不会死?”
    狄仁柏打断她的胡思乱想,将话题引到另一个方向:“一般凶手杀人,无非是为了报仇和求财,还有另一种,为情。但是很显然,胡叔父不会是后一种。”
    “你凭什么断定,不可能是后一种呢?”
    “能看得出来。”狄仁柏迟疑了一下,回答:“这种情况,一般是女子对男子有执念,求而不得才会狠下杀手。”
    从外貌上来判断,酿酒胡身上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
    子不言父丑,胡七七也有些尴尬。
    狄仁柏继续分析:“仇杀的可能性也很低,据我所知,胡叔父甚少与人结怨。但也不能完全排除。”
    胡七七自嘲:“他活在这世上三十多年,唯一的冤家,就只有我!”
    狄仁柏不忍她继续陷入伤心中,提醒她:“你最好去检查一下,家中的钱财可有遗失?”
    胡七七闻言,连忙往厨房走去。
    她将钱藏在厨房碗柜底下的一个旧坛子里,她拍开坛子上的灰尘,打开来检查,里面藏着的八贯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狄仁柏看胡七七在厨房安静的呆了那么久,便知道她藏的钱没有被偷去。
    胡七七从厨房走出来,告知狄仁柏,家中钱财还在。
    狄仁柏默默长叹一口气,看来她是真的没将自己放在眼里。
    他收起无可奈何的心情,继续提醒她:“你最好去检查一下胡叔父的卧房,看看昨日我父亲送来的那些金饰和绸缎,可还在吗?”
    胡七七这才想起自己家里还有一份意外之财。
    酿酒胡睡在左厢房,他的房间十分简陋,只有一张木床,一个衣柜,没有其他可藏东西的地方。胡七七不死心,又去自己的右厢房检查了一遍,根据以往的经验,家里有了什么好东西,酿酒胡都会放在她的房间里。
    但她房间里,非但什么钱财都没有,反而从柜子里找出来一件带血的旧衣服,衣服上还有一个被硬物戳破的洞。
    胡柒柒将那块带血的布,交给狄仁柏。
    “我找到了这个!”
    狄仁柏拿着带血的衣服一看,分析道:“胡叔父死亡的原因,是有人用利器戳入他的后颈。从现在发现的情况来看,杀死胡叔父的凶器,应该是我送给你的那根金簪。而凶手是怕自己手上沾到血,才会用这件衣服包住凶器。也就是说,胡叔父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才被人杀死。凶手应该与胡叔父相熟的人。”
    “是相熟的人?”胡七七气得浑身发抖,瞋目切齿的道:“不管他是谁,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将他碎尸万段。”
    第5章 克父
    “抓捕凶手是官府的事,你千万别胡来。”狄仁柏见她怒不可遏,生怕她走入极端,当即劝道:“放心吧,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好,快吃饺子吧,一会儿凉了会有膻味。”胡七七眯着眼睛,自己夹了个饺子塞入嘴里,脑子里却盘算着一会儿她要去棺材铺给阿耶买寿衣、定棺材。
    狄仁柏见她的样子,便知她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平生第一次,他对一个人生出了无力感。
    但是没过多久,狄仁柏忽然又想通了,她一个女孩子,能做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呢?不过是年纪还小,不知天高地厚罢了,他也曾是小孩子,也曾不知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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