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直到最后一天,她看到日历,才恍然察觉。
时间为什么发得那么快……今天就已经是最后一次补习了。
她少见的出神了一会儿,少年注意到了,却并没有说什么。
他默不作声的看了眼旁边挂着的日历,上面画着的红色圈圈已经到了最后一个。
补习结束了。
这几天做的试卷都已经积了一叠了,鹿念拿了一个文件夹,把试卷都放了进去。
一个笔记本被推了过来。
是一个看似很普通的笔记本,封面是纯黑的。
鹿念接过,翻开,里面已经写满,她问,“这个是?”
“我之前的笔记,反正现在也没用了。”
“当是附赠的吧。”
果然是他的字迹,比之前她见过的却要整齐一点,很好认,内容出乎意料的详细,尤其是她弱项的部分,公式推导过程和分类,经典例题和易错点,写得条理分明又详细,鹿念甚至在里面看到了好几道自己曾经做错过的题目。
“你的笔记保存得好好啊。”鹿念忍不住感慨,“记得也好。”
看着簇新又整齐。
她之前只见过秦祀写作业,没见过他的笔记,写作业时,因为要省时间出去兼职,他基本上不会写步骤,两三下直接到结果,不料他笔记倒是记得格外详细。
少年沉默着,看她柔软的手指一页页翻过那份笔记,看得认真,侧脸线条格外柔美,白皙如温玉。
他耳尖有些红,放纵了一下自己,没再抑制自己的目光。
视线一寸寸,由上及下,似乎想要完整的记住她的模样。
“那个,我再给你工资……”她翻到了底,意识到这份笔记的价值。
这个应该是附赠的内容,不包括在补习费用里,她不想亏待他,毕竟如果他把这份笔记拿出去卖的话,加上他状元和A大的名头,肯定不少人想要。
“你爸已经付了。”他没让她说完。
少年指节缓缓收紧,他看向她,面颊的热意瞬间褪下,那双凤眼漆黑,声音冷冰冰的,“放心,够买我的时间,不用你再给。”
鹿念,“……”
室内重新陷入了沉默。
少年抿了抿唇,站起身,“我走了。”
“鹿念问,“你什么时候去帝都?
“三天后的票。”
明哥那里还有些事情需要他来处理,都挤压着。
三天啊……
这么说。
她刚才的小情绪都消失了,陷入了怅然若失里。
那么之后,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了,他寒暑假不一定会回安城,而且就算回了,他们的生活也完全再没有交集了,是不是再见不到了。
“那你后天有空么?”鹿念问。
少年离开的脚步顿住了。
鹿念讷讷道,“我想再出去选一些参考书,但是,我也不会挑……”
良久。
他说,“嗯。”
嗯是什么意思?
鹿念小声说,“没空就……”
他紧抿着唇,“有空。”
“那我会……”鹿念眼睛一亮。
他冷淡道,“不用付钱。”
鹿念,“……”
她送秦祀出门,真诚道,“这些天谢谢你。”
补习已经结束了,她自己感觉收获很大,虽然这十天都累得半死,秦祀一点没留情,不过她真的听不懂的时候,他意外的,也从没训斥过或者不耐烦过。
夏天天黑得晚,即使到了下午五六点的时候,天也不见黑。
陆家的院子越发显得美轮美奂,安静的沐浴在阳光里,枝叶修剪得当,植物枝繁叶茂,庭院葱茏,不时传出阵阵蝉鸣。
鹿念一路送他出去。
他视线停留在一个方向,她顺着看过去。
是许家小楼,他幼年曾住过的那个阁楼。
鹿念说,“现在那里已经没住人了。”
他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已经习惯了独自缩在阴暗里,舔舐伤口,站得远远的,不愿承认的偷偷注视着她。
到现在,已经多久了?
似乎已经成了一种悲哀的习惯。
可是他要走了,自己选择离开了她。
长久的沉默。
他们幼年时,在这院子里,留下过不少回忆。
不过那时,他就经常不理人,藏在枝叶里,或者草丛里,哪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她叫他,他偶尔出现,也只是会离得远远的,很少过来和她说话。
少年背影清挺。
鹿念站在门口,看着他逐渐远去。
天幕似乎在远方缓缓下沉,残阳的赤红在地平线与天相接的地方缓缓浮现,一寸寸染红了天空,暮色四合,终于到了黄昏。
他的影子也再看不见了。
*
酒吧里热热闹闹。
明哥在收拾,喜气洋洋道,“晚上,小兔崽子要过来,我们给他开个欢送会。”
黄毛问,“秦哥不是后天凌晨走么,为什么今天开欢送会?”
明哥说,“我哪知道,你自己问他去,他说后天没空啊,根本没得商量,只能改到今天了。”
小屈说,“秦哥前些天很累吧……我们这里事这么多,都要他处理,他自己好像还有别的事情,不知道在写什么,每天晚上都弄到两三点。”
黄毛嘿嘿一笑,“我看了,是不认识的,数字儿还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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