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看了她一眼,鹿念回视过去,委委屈屈的。
他移开了视线,“一杯。”
鹿念还想讨价还价,看他模样,还是把这句话塞了回去。
算了,一杯就一杯吧,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鹿念终于开心了,乐滋滋的等着上菜。
不久,菜一道道上了过来,只听到偶尔拉开拉门的声音,和上菜时,杯盘偶尔的碰撞声。
这里环境非常安静,隔间隔音效果极好。
秦祀用餐时很安静,他本来就话少,现在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额外多出来的话。
好像……这是第二次和男生一起单独出来吃饭。
鹿念记得,第一次还是很久之前,和她的“救命恩人”林俊润一起在咖啡厅吃饭,那是第一次。
不过,感觉似乎和现在截然不同。
她那时候吃得很心不在焉,只想快点结束。
而且林俊润话很多,尤其是吃饭的时候,给她拉椅子,倒饮料,取筷子,就差直接给她夹菜了,特别殷勤。
秦祀当然不可能做这些事情。
鹿念想。
他们这吃的,就和饭搭子一样,对着用餐,别的什么都没有。
果然公事公办。
不过,味道倒是确实不错。
她百无聊赖的吃着,目光落在对面男生清秀端正的面庞上,他却没看她,将食不言贯彻到了底。
期间,秦祀接到了一个电话。
鹿念瞟到来电显示,“酒吧”二字。
不是明哥的号码。
鹿念一下坐直了,她瞬间想起了那天那个女人。
鹿念无意偷听人家电话,但是坐这么近,听不到那边的声音,自然而然,肯定还是会听到他回答。
“你今天高考完了对吧,赶紧过来庆祝。”电话传来了明哥粗犷的声音,“我给备了几箱子好酒,今晚不醉不归啊。”
声音很嘈杂,他应该是在酒吧里,直接用的那边的座机。
秦祀说,“想喝你自己去喝。”
明哥当然知道他不喝酒,秦祀以前吃过这东西苦头,现在,除去必要的时候,他几乎滴酒不沾。
无非就是想借着这个名头,自己喝个痛快,扯着小屈黄毛喝成一摊耍酒疯,然后趁机叫他把这账记在营业支出上。
也挺冷淡的啊。
鹿念想。
黄毛就在明哥旁边,给人送酒跑得飞起,抱怨道,“妈的,今晚怎么这么多人?这他妈的下了几个团吧。”
他们这属于清吧,今晚刚高考完,不少脱刚离了高中生身份的毕业生,自然一堆堆的来这儿释放压力,玩得嗨爆了。
“你有什么事?”秦祀问。
如果没别的,他现在不想听他在这闲扯。
“你现在在哪?在你家?”明哥扯大嗓子,“庆祝还是得庆祝的吧。”
他答得言简意赅,“在外面。”
鹿念可听到了。
估计是对面人在问他现在在哪,在干什么。
和她一起吃个饭而已,什么都不答。
就那么不能说吗?和她一起出来又不是什么让人丢脸的事情。
鹿念忽然就很生气,莫名其妙的情绪。
俩人的座位正对着,挨得挺近。
她正坐久了,也觉得腿有些发麻,这下索性换了个姿势,改成盘坐,将腿伸开。
挺狂放的姿势,作为一个大小姐,平时在自家用餐的时候,鹿念是万万不敢这样的,怕被张秋萍看见,又疯狂唠叨,或者告诉陆执宏,她铁定会被训斥要注意仪态。
但是现在,她一点也不想在乎了,刚喝下去的梅子酒似乎有些上头,不到醉的地步,面颊却已经隐约开始发烫。
少年脸色忽然僵住了。
“对不起啊。”鹿念拖长声音,托着腮,笑盈盈的,“我刚是不是踢到你了?”
女孩的小腿很纤细,因为刚才调整坐姿,左袜不小心被蹭滑下来了一点,半褪不褪。
黑袜白肤的交织格外明显,在柔和不明的灯光下,露出的左边脚踝纤秀得不堪一握,肌肤盈洁似玉。
秦祀,“……”
“怎么了?”明哥听得那边忽然没了声音。
良久,“……没怎么。”
“你怎么那么奇怪啊。”明哥说,“感冒了?”
鹿念收回左腿,右腿又“不经意”的往前一伸。
这里空间不大,环境幽静,格外私密,能听到外头庭院添水一声声的滴答。
女孩脸颊粉扑扑的,她无聊的把玩着手里酒杯,纤细雪腻的手指几乎与瓷同色,歪着脑袋,对着他笑。
电话那边的沉默时间实在太长。
明哥奇怪了,“干嘛呢?晚上到底来不来啊。”
没被人给拐了去吧,怎么透着一股子诡异。
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鹿念正无聊的拨弄着自己面前的小酒盅。
“电话打完了?”她唇角挂着一丝笑,甜蜜蜜的,黑发滑落在雪白的面颊,抬眸看人的一瞬间,显得格外清纯。
她一直都这样不谙世事,是柔弱,需要呵护的。
是他心里有鬼,龌龊不堪。
少年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从未有过这么煎熬的时候。
少年握着筷子的手指干净修长,指节却有些发白。
偏鹿念还不断找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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