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会爱他,他也一直倔强的觉得他不需要任何人的爱,而现在看来,他确实也是不会讨人喜欢的。
少年成长的迷茫期缠绕着他,没有人可以引导。
……可是,不对,他要讨谁喜欢?
那种莫名的烦躁又涌了上来,让他躁得一刻都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
而赵听原继续和鹿念说着话,用的是逗小姑娘那种轻快,带一些不至于惹人厌恶的亲热的语气,“……可以和秦祀关系处那么好,你很厉害。”
秦祀成绩很好,在这个年龄可以做到的事情里,方方面面都很拔尖,只是冷淡,从来都独来独往,行踪成谜,对任何人都保持距离,很少能在他身上看到什么情绪。
秦祀垂眸看着他,冷冷说,“你哪里看出我们关系好了?认识就是关系好?”
他站在离鹿念略远一些的地方,树影落在少年身上,在他清俊的脸上落下深深的阴霾。
“而且,我和你很熟?”他问。
少年说话又冷又刺,和他的眼神一样。
赵听原不知道该说什么,尴尬立在了原地。
鹿念,“……”秦祀以前说话一直如此,刚认识时,她在他那儿也吃了不少苦头,他对她也不是没说过更难听的话。
“我走了。”他转身对鹿念说,语气依旧冷冰冰的,“要赶去打工。”
鹿念忙背好书包追了过去,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向他们二人道歉,“对不起,是我们刚才吵架了,你们别放在心上。
赵听原挤出一个笑,“没事,不介意。”
一直到他们走远,他对苏清悠苦笑,“也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
苏清悠正盯着远处二人离开的背影,忽而就想起了还在小学时,这女孩来班里找秦祀时的模样。
这两人关系她知道的很清楚,但是赵听原未必知道,赵家主要生意大部分在外地,赵听原也是在海城长大的,直到初中才转学回到安城,所以难免对这些豪门里的弯弯绕绕不熟悉。
苏清悠,“他就这脾气,没办法,毕竟从小没爸爸妈妈,性格古怪一点也正常。”
赵听原很惊讶,“秦祀是孤儿?”
苏清悠点头,她把陆家和秦祀的关系和赵听原一一说了一遍,赵听原眼睛瞪得越来越大。
大小姐和被收养的穷小子?
可是,和他以前认识的那些大小姐相比,鹿念身上完全看不出任何骄纵或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赵听原说,“我第一次看到她就觉得很面善,原来是让我想起了我弟弟。”
苏清悠问,“雅原?”
赵听原点点头,“等明后年,他可能也会和我一起来这边读书。”
不过,因为这分眼熟,让他对鹿念心生了一些好感,倒是不料她居然是安城陆家的大小姐。
而秦祀……他们之间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这种关系,鹿念反而更像是他们之间更加包容体贴的那一个。
赵听原难以理解,“为什么鹿念要对他那么好?”
“谁知道呢。”苏清悠说。
她轻声自语,“不过,这个投资,以后也不一定没有回报。”
对于秦祀这种人,温情远比起暴力更加容易驯服,她相信,有朝一日,秦祀真的发疯变成了狂犬,那也只会有一个人能驯服——那就是在他还在微寒时,对他施过援手与温情的人。
*
鹿念能看出他情绪不是很好。
“我能去你现在住的地方看看吗?”鹿念问。
少年硬邦邦说,“我住得很好,没什么需要操心的。”
附中这个校区在闹市区,俩人站在一条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前,天气有些热,鹿念看到路口有冰激凌车,飞快跑过拿了两个在手里,“要冰激凌吗?”
“不要。”
“吃一个嘛。”鹿念难为的说,她都举着两个回来了。
女孩白嫩嫩的小手里,一左一右拿着两个冰激凌球,天气热,已经有些要化掉的趋势,已经淌在她手上了。
他沉默着,最终还是接过。
解决完那个冰激凌后,他视线落在她被冰激凌汁水弄得脏兮兮的左手上。
鹿念还没吃完,见他把纸巾递过,下意识以为他要给她擦手,于是换了一只手举着冰激凌,小口咬着。
女孩仰着脸甜甜的对他笑,细细软软的黑发垂在柔嫩的脸颊旁,满是信任和依赖。
他又开始控制不住脸上的热意,只能寄希望于她根本没有注意——直到鹿念极其自然,又顺理成章的把那只小手伸到了他眼前。
她以为他要帮忙,给她顺便擦一下。
少年动作僵住了。
他没说话,看不清神色,已经把纸巾收了回去,搁在了她旁边的椅子上。
鹿念,“……”
对啊,她忽然悻悻的想起。
秦祀以前就是这样,他甚至都不愿意靠近她的,怎么可能愿意碰她的手呢。
解决完冰激凌后,鹿念拿出纸巾,自己擦了擦手,偷眼看他,小声逼逼,“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啊。”
“还是那么的不可爱。”她特小声的嘟囔了一声。
少年耳后热度慢慢褪了下去,他冷笑,“你刚认识我?”
他就是这样的人,浑身上下没有任何讨喜的地方。
比起他来,想要讨她欢心而且可以更讨她喜欢的人多了去了,比如陆阳,再比如赵听原……任何一个都比他做得到,也愿意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