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祀一脸漠然,从进这个病房开始,他一直一句话都没说。
“对对,是他,我们都看见了。”小胖子是。
“是,我们没来得及拦。”
秦祀到陆家后,一直是这样阴沉沉的脾气,孤僻乖戾,小小的一个男孩,谁都不亲近,谁都看不透,还经常有那种吃人的眼神,陆执宏没说话,眼神已经信了三分。
陆执宏说,“秦祀,你要是一直再这样下去,我们不得不和孤儿院联系,考虑把你送回去了。”
中年男人的眉间皱出了一道深深的痕。
当年从孤儿院把秦祀接过来,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陆念,只是,这两年过去了,陆念对他丝毫不感兴趣,甚至很是抵触。
陆家不至于养不起这么小一个孩子,只是陆家也不养闲人,如果他一直这样毫无用处,还可能对陆念产生不好的影响的话,他自然也是可以把他送回去的。
送回去……
送回去的话,很有可能再得不到念书的机会了。
甚至,又要再度过上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男孩没说话,垂着头,过长的碎发遮住了眼睛,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唇紧紧抿着,白得几乎没有血色。
他一句话都没有分辩。
没有一个人会信他说的话。
打从出生开始,他已经习惯这种待遇到到有些麻木了。
他想起了孤儿院墙上的蛛网,皴裂的的墙皮,冬天很冷,他在床上蜷成一团,裹着那床薄被,看到外头似乎无止境的,夹着风的雪暮。
“不是他。”背后传来了嘶哑的声音。
鹿念费力的从床上直起腰来,稚气未脱的小脸还苍白着,重复了一遍,“不是他,不是秦祀推我的。”这次,声音略微大了一些,极为清晰。
秦祀抬头,第一次看向了她,屋内一时完全安静了下来。
第2章
陆阳最后承认因为打架场面混乱,他没有看清楚到底是谁推的,那三个人的家长都被叫了过来,陆执宏直接叫陆家律师去和他们交涉了。
鹿念发现自己现在的身体是真的差,说完那句话,又吃力的把之前的场景还原复述了一下,她眼皮子就开始抑制不住的发沉,脑袋发晕,费力说完最后一个字,已经睫毛耷拉了下去,又昏睡了过去。
秦祀算是洗脱了嫌疑,不过,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和他道歉。
陆执宏习惯性的忽视了他,他公司还有事务要处理,他叫张秋萍留在医院照看鹿念,又请了两个看护,就先行回公司了。
鹿念这几天一直昏昏沉沉,醒了睡,睡了醒。
“小姐,医生说我们明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张秋萍动作娴熟的拿起碗,给鹿念舀了一碗鸡汤,里面放了红枣和参,炖的清香四溢,鹿念接过碗,喝了几口,觉得从胃里泛起一股暖意。
外头雪已经停了,病房里开着暖气,温暖如春。
鹿念喝完,对张秋萍甜甜的笑,“谢谢姨。”
“这孩子,和姨客气什么。”张秋萍收回碗,小姑娘笑得甜甜的,脸色虽然还很白,但是眼角嘴角都弯弯,她之前很少看到这孩子这么笑,一时觉得笑到了她心坎里,心里格外热乎。
张秋萍在陆家年载最长的保姆,算是从小看鹿念到大的,照顾人细致周到,把她周身事务料理得无处不妥帖。
鹿念在医院住了一周,感觉身体基本上已经恢复了大半,第二天一大早,张秋萍先赶来医院,给她换下了病号服,又帮她裹上了暖融融的羊毛外套和围巾。
陆家的车早已停在了医院门口,护工把她抱上了车,另一个把她临时用的拐杖放好,张秋萍坐在她身旁,给她系安全带,一边絮絮叨叨道,“先生今天早上有会,实在脱不开身,只能等小姐先回家了,先生忙完了,就马上过来看小姐。”
她似乎很怕鹿念介意,偷瞅了她好几眼,几番为陆执宏解释。
鹿念对这便宜爸爸倒是不太在意,随意点了点头。
她现在脑子稍微清楚了一点,稍微回想起了这本书的背景,因为陆念没什么戏份,鹿念自己当时看这书也没多少仔细,所以也只是依稀记得个大概。
书里写到的这个陆家,其实背景也挺复杂,陆家上辈发家,陆老爷子有三子,其中陆执宏本来不是最出色的,但是因为娶到了程家大小姐,后来发展得如鱼得水,一举反而成为了这辈发展最好的,膝下却只有陆念这样一个病歪歪,见风就倒的独女。
陆念妈妈生她时年龄已经不小,在生产时难产,淘虚了身体,不久就因病去世了。
陆执宏在陆念六岁时再婚了,娶的是一个比他小了快一轮的年轻女人,不过他们到一直现在也没有再生出孩子,陆念依旧是陆执宏独女,陆家唯一的大小姐,在家地位可一点不低。
只是陆念从娘胎里出来就先天不足,妈妈死得早,爸爸经常不回家,家里还有个不省心的继母,自己身体极差,三天两头闹病,所以陆念脾气非常乖张,鹿念依稀记得,原书里她很早就夭折了。
回忆完这些背景。
鹿念抬起自己手腕,端详了片刻,张秋萍见她这个动作,眸子里闪过几分不自在,但是,什么也没说。
手套下的手腕苍白细弱的透明,纤细的似乎一用力就能折断,右手腕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痕,有新有旧,应该是试图自杀过很多次了,明明还只是个那么小年龄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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