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眠棠云鬓高砌,绛唇一点时,芳歇碧草她们都缓缓舒了口气,觉得自己的王妃又回来了,只盼着她快些跟王爷和好,可万万不要再起什么波折了。
临到军营时,眠棠却让马车停了下来,问碧草:“军营边的溪水在哪啊,先去那里瞧瞧。”
碧草指了指军营的西侧:“就在那边!”
等马车快到时,眠棠干脆下了马车,沿着碧草清溪走上一走。
离得老远,便听到溪边欢声笑语一片,眠棠立在一处小丘上一望,只见一群刚刚训练完毕的兵卒们打着赤膊撩水冲凉呢。
而在溪水的另一侧,则是捶打衣服的姑娘们,正冲着兵卒们嘻嘻哈哈地笑。还有些胆大女子,拿了自酿的竹节酒给看得顺眼的兵哥饮。
柳眠棠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坐在溪边草地上的崔行舟。
没办法,好看的男人都是鹤立鸡群,一眼望去,叫人忽视不得。他虽然并没有打赤膊,可是也不过薄薄的一件衫,胸口都敞开着,露出健硕的肌肉。
而在他之旁,居然走来了一位长得甚是甜美的女子,正捧着一节灌在竹节里的米酒,要呈送给王爷喝呢。
可惜的是,她还没等挨近王爷,就被侍卫拦了下来。
那女子娇滴滴道:“我乃阿寨土司之女厝央,仰慕王爷英武,特意进献自己熬煮的米酒!”
一旁的莫如听了,连忙对崔崔行舟道:“王爷,那阿寨便是出产油木木料的那个村寨,我们这几日都从那里运木料修船……当地的习惯,对待贵宾都要敬奉米酒。”
崔行舟听了,便挥挥手,让莫如去接过竹节酒。他虽然不想喝,不过既然当地有这等子风俗,他便也入乡随俗好了。
可就在莫如过去接时,一支利箭直直射了过来,一下子便将那酒给打翻了,吓得厝央啊呀大叫了一声,
崔他的目光方才一扫,便扫到了对面土坡上俏立着的女子,她正端举着一把小弓,看上去杀气腾腾。
他立刻站了起来,将手里的马鞭扔甩给了身后莫如,大步流星走到土坡上了。
“出来怎么不戴纱帽,仔细脸儿被晒红了。”
看到眠棠来看自己,崔行舟心里登时有些雀跃,竟然顾不得责备她方才的鲁莽之举。
可是眠棠似乎很不高兴,越过他直直看着那个热情奔放的土司之女。崔行舟倒是知道柳眠棠的毛病,无论遗失了哪一段,都是天生的醋坛子,便拉着她的手道:“她只不过是敬奉酒水……我并不认得她。”
眠棠直直瞪着拉自己的那只大手,强忍着没有甩出去,抬眼看着崔行舟问道:“你常领人来这里冲凉?”
崔行舟刚要张嘴说,便听柳眠棠冷冷道:“王爷您真是不够谨慎。军营之侧岂能容人这般随意靠近?难道不怕这些女子里参杂了细作?那位土司之女应该也是有备而来的吧,竟然乃能主动认出王爷。我倒是来得不是时候,影响王爷您喝认亲酒了。”
崔行舟听得一皱眉:“什么认亲酒?”
柳眠棠这时慢慢甩开了他的手,一字一句道:“北海有一部分村寨有送酒招夫的习俗,她们会在敬奉情郎的酒里加入火蛇草的汁水,人饮了后,就会情难自已,仿佛情动一般……”
崔行舟还真不知道,北海村寨的女子这么大胆,居然敢明目张胆地给男人灌下作之药。
他转头冷冷瞪了莫如一眼,淡淡道:“知道该如何做了?”
那莫如见自己差点闯了祸,只吓得赶紧一缩脖子,瞪眼叫人去扭了那个叫厝央的女子,再查看下方才那些女子分给众位兵卒的酒是否有问题。
崔行舟倒是觉得眠棠误会了自己。就算他刚才让莫如接了酒也不会喝的。每次行军,他在吃食上都很注意。不过……眠棠如何知道这里的习俗?
眠棠当然知道,家里书架上几十本关于北海地志的树,都被人用娟秀的小字细细标注上了,尤其是当地女子往村寨里勾搭异地情郎的那一节,更是红笔花圈,旁边是一行血红小字:民风沦丧!当每日去军营送吃送喝,杜绝放浪女子近身!
眠棠如今也知道了,这都是自己写下的字。如此圈出的重点,若是放任着不管,竟让一向追究做事有始有终的眠棠有种前功尽弃之感。
所以昨日听崔芙提起军营外溪边的女子越聚越多时,眠棠便知,应该是自己这些日子没有带着侍女去军营熬制凉茶示威的缘故。
今日一看,果真如此,若是自己不一箭射不出,淮阳王只怕要成为阿寨土司的上门女婿了!想到这,眠棠觉得心肺都气炸了。
想想她如今顶了淮阳王妻子的名头,却连人影都看不见。他倒好,跑到溪水边,穿着单薄,敞胸露怀的撩拨人。
她当初是怎么了,怎么会选了这么个花孔雀嫁了?
想到这,她倒是坦然对崔行舟道:“虽然不知怎么跟王爷您成婚的,可是现在您到底挂着我柳眠棠男人的名头,我岂能让你这般给我戴绿冠?要不您先跟我签了和离书,然后您爱怎么撩拨小姑娘都成了!”
崔行舟年少时,何等意气风发,绝对想不到自己有遭一日成婚后,被同一个女人隔三差五地闹着和离。
现在看眠棠冷着小脸,他反倒是气乐了,上下打量着她道:“你外祖父曾跟你说过,有硬气的本事才能说硬气的话,你全忘了?跟我对战打得一塌糊涂,武艺也不及我,有什么底气成日叫嚣着要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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