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小艇便快速调转了方向,在弥漫的水雾中,驶离了北海的大战船。那身后的大船似乎有人在高喊什么,可惜都拍碎在了海浪声里,听不真切了。
靠岸的路程不算远,但是也不算太近。足够眠棠跟他们讲了自己的情况――自己的头部受了撞击,一时只能想起三年前的事情,而近几年的却是有些雾里看花,影影绰绰了。
陆忠和陆全都听傻眼了,再三确认他们大当家的不是在逗着他们玩。
柳眠棠其实也很心烦自己遗失了一段记忆,她总觉得自己似乎想不起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于是径直道:“你们且说说我这几年过得如何?”
陆义沉默了一会道:“您……嫁人了,还生了个儿子。”
眠棠一早也猜到自己生过孩子,沉默了一下,问道:“他应该不会是子瑜吧?”
陆全脑袋摇成了波浪鼓:“当然不是他,他如今可是如愿恢复了金身,已经登上金銮宝殿,做了皇帝!那后宫佳丽三千,您哪会再要他啊!”
眠棠屏住了呼吸,以为自己的胸口会传来闷痛。毕竟当初她从仰山出走的光景,仿佛还在昨日,当时的她可是心伤难忍。
可是不知为何,这悲伤之情似乎积蓄得不够厚重,怎么也堆砌不起来。
不过不知为何,她开口再问问,那几个人却不回答,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眠棠这次心里一沉,心道:难道她嫁到品行不端,不堪人言吗?
想到这,她倒是表情一缓,跟三人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只要我当初没落到崔贼的手里,跌了手艺,就算随便嫁了人,也不过当是权宜之计罢了。你们不要顾虑,尽说就是了!”
这下子那三人更有些傻眼,一时不知该怎么跟大当家的解释,她是如何落在崔贼手上的。
陆义觉得应该跟大当家的慢慢解释,便迟疑道:“您当初被救,嫁给了一个叫崔九的商贾……”
眠棠瞪大了眼睛,大声道:“我嫁给了那头肥猪?”
如果她没记错,父亲当年给她定下的新郎官就是崔家老九。那个痴肥的样子……眠棠只略想想,受不住。自己竟然兜转一圈又嫁给了那人,还跟他睡了三年,生了个儿子,真是叫人反胃!
看陆义似乎还想再说下去的样子,便摆手道:“快别说了……容我缓缓……”
眠棠拍了拍胸口,好不容易压制下那股子恶心劲儿,可就在这时,突然河岸边出现了那艘先前的战船。
眠棠眼力好,眼见着有几个人放下了快艇,准备上岸。
“不好!官兵来抓我们了,快走!”说着便率先朝着一旁的树丛跑去。
陆全始终进入不了状态,看着动如脱兔,跑得没影的大当家的,便哭丧着脸问:“怎么办?要不要大当家的说实话?”
陆忠认命地准备跟着眠棠跑:“你说了,大当家万一不认,认定了你被淮阳王收买,当心她不听解释,一剑给你穿了透心凉……”
陆全想想大当家的脾气,觉得还真有那个可能。
可就在这时,身后的小艇已经到了河岸边,他们几个回头一看,只见淮阳王铁青着脸追撵上来了。
想想大当家失踪后,这位淮阳王做下的种种事情,都让人胆战心惊。
这真是前有狼,后有虎!
于是他们干脆地追撵大当家而去,免得弄丢了大当家的,再被心狠手辣的崔贼给弄残了。
再说崔行舟,自从惊闻柳眠棠失踪后,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
柳眠棠被劫持,整件事都透着诡异。尤其是那朝廷来的钦差,好似配合着倭人一般,死死地缠住了他,竟然让眠棠错过了跟他商议的机会。
当初忍着钦差刁难,崔行舟不过是省了言语嗦,跟他们慢慢周旋就是了。
可当确定柳眠棠被劫掠了寇岛时,崔行舟便将钦差带来的亲兵缴械,将两位大人直接捆上了刑架子,逼问他们跟倭人有何联系。
两位大人刚开始还嘴硬,以为崔行舟不过是吓吓他们,毕竟刑不上大夫。就算是皇上也不能这般有辱斯文。
可是当真的十八般刑具上身时,他们才知淮阳王是来真的。
崔行舟跟他们解释了北海蛮荒瘴气弥漫,到时候他会跟朝廷说,钦差们集体得了瘟疫,一起死绝了,因为怕传染就地火化就是了。到时候,他们的尸骨都别想入祖坟。
这下两个人也看出淮阳王是真疯魔了。再熬不住,便一下子说出了这乃是石国丈的吩咐,不过他们也是依着行事,真的不知此事跟倭人有何联系。
这边审着钦差。那边崔行舟杀气腾腾又亲自踹开谢大匠的宅门。跟惊魂未定的谢老先生说,他的妻子为了救他这个老不死,已经身处危险,他现在需要海船攻岛救人。
所以谢大匠和他的徒弟们须得快些改造两艘能用的,当然慢一些的话也行,超过半个时辰,他就杀谢大匠一个弟子,直到师徒全杀光了为止。
谢老先生的孤高在疯狗王爷面前再也撑不起架子,只手脚麻利地画图纸,组织工匠连夜突击,临时改造了两艘小战船,加装了火炮与护板。虽然不能跟原来规划的大船相比,可是用来上岛救人也勉强够用。
方才在半路遇到了那倭人的货船时,崔行舟的部下擒获了准备落水而逃的两名倭人。一问才知,他们的大将已经驾船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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