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事情传扬出去,崔家的名声也尽毁了。
楚太妃这些日子经过眠棠的耳提面命,看事情倒是变得通透些。外甥女廉苪兰的遭遇固然可怜,可是也怨不得别人。
当初眠棠再三叮嘱他们找个偏僻村落隐居下来,可他们偏偏要闯关,还差一点暴露了眠棠和她,着实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再说,那天廉苪兰那般从马车上下来,名节已然污损。这样的做了儿子的侧妃,难不成当淮阳王府是收破烂的?
楚太妃一时心里郁结,便减了去探望廉楚氏的次数,只寻来眠棠吐苦水。
眠棠觉得自己不好插言,只一边行茶,一边安静地听着太妃述说心中郁结。太妃说了半天不见眠棠搭言,急得一推茶盏道:“你倒是说说,我该如何是好啊!”
眠棠看混不过去,便问:“太妃可同王爷说了?王爷是怎么讲的?”
想到儿子倔生生的回答,太妃心里更气急:“他能说出个什么正经的?说是要派人去问,廉家母女可定准了,若是定准了,他备两副棺材在门口,等人死了,正好热腾腾地装进去!”
眠棠听了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来。
这几日崔行舟接待朝中的上使,所以公务繁忙,她又正好去灵泉镇整顿下那四兄弟,更不得见王爷。
不过说心里,眠棠也怕,怕崔行舟对表妹旧情难忘,更怕他屈于太妃的压力真纳了廉表妹。
扩建后的王府虽大,可是容不得除了她之外的女主人。眠棠就是这样的小心眼,自己心爱的男人不愿分跟别人一丝一毫。
可是另一方面,她又希望真出现这样的乱局,那么她也就能给自己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彻底说服自己了无牵挂地离开,也避免了自己东窗事发,陆文身份曝光的一天。
这样纠结的心情扭在一处,才让眠棠对廉家母女闹着进崔家门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只任其发展,端看崔行舟的选择会是什么样。
不过听了崔行舟的话,表兄妹的情谊似乎真的到头了。
太妃看眠棠还有心情笑,登时急了:“儿子已经够不贴心,你这当儿媳的也要看笑话!你跟行舟说,那日再多备一口棺材出来,干脆将我也装殓算了,我两眼一闭,那就眼不见心不烦了!”
眠棠用竹刀分切了新出炉的拉丝甜饼,递给太妃一块后,慢条斯理道:“廉姨妈的意思不就是怕女儿嫁不出去吗?找个不嫌弃她的嫁了。我们王府多做一份嫁妆就是了。”
楚太妃的眼睛一亮:“你说得对啊!我先前怎么没想到?”
眠棠微微一笑:“太妃心思软,先前不过是被廉姨妈给饶进去了,只想着王爷纳与不纳,倒没有想过别的。”
楚太妃想了想,又是叹气:“可是如今廉苪兰的事情传扬得到处都是,好人家谁肯干?可若是普通的人家,我那个眼高于顶的妹妹也看不上啊!”
就在这时,廊下的仆人前来禀报,说是秦氏前来给太妃问安。
太妃一皱眉:“问她可有事,若是无事却跪安去吧。”
仆人领命出去问询,过不一会道:“秦氏是带着五爷一同来的,说是请示五爷的亲事。”
这样的事情,的确是正经事情。楚太妃不好推拒了,便准了秦氏进来。
说起来,眠棠来眞州这么久,统共都没有见这位五爷几次。他因为身有残疾的缘故,一向深居简出。
所以坊间甚至有传闻,说崔行舟的兄弟全都被他给弄死了,据说还活着的老五,也不过是遮人耳目罢了。
现在眠棠细看坐在木制轮椅上的这位,因为久不见阳光,皮肤呈现病态的白皙。眉目上竟然跟崔行舟有几分相似之处,都是浓眉挺鼻,据说这点都是随了老王爷的。
只不过他长衫下露出的一双脚,瘦极了,应该是长久不走动,肌肉都萎靡了。
太妃身为主母,也算作五爷崔行迪名义上的母亲,自然也要关怀着问候下他近日的身子可安好。
那五爷倒是斯斯文文,一一回答了太妃。
太妃客套了一番后,径直问:“方才听人禀报,说是要跟我议一议老五的亲事,不知他相中的是哪一家的姑娘。”
秦氏瞟了一眼儿子,赶紧低头跪下道:“妾身教子无方,竟叫迪儿生出了痴心妄想。他……他想问一问廉家的小姐……”
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话,若是早些时候说出来,当真是痴心妄想。廉家的千金就算被淮阳王悔婚,年岁大一些,也不愁嫁的。
可是现在,廉家出了这等子的糟心事,廉苪兰如今得了癔症,一时蒙住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清明,加上她名节受损,正经的好人家谁会要这样的儿媳妇?
而且现在廉家只赖上了王府,想着让女儿进王府的大门,周全了名声。
既然嫡生的淮阳王不肯要廉苪兰,那么这个庶出的老五若是肯替九弟承担了责任,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楚太妃没想两全其美的法子就这么自动上门了,登时惊喜不已地看着眠棠。
可是眠棠倒是抬起头看向了那位身有残疾的五爷。
虽则他是庶子,可是顶着淮阳王府的名头,娶个清贫人家的秀丽女子,也并非难事。
难道他深居王府,不知廉苪兰现在的情形吗?
崔行迪似乎看出了眠棠的困惑,轻声道:“廉小姐秀外慧中,为人谦和,让人忍不住仰慕之心。只是我身有残疾,加之她先前与九弟有婚约,我自不敢痴心妄想,就此想孤了残生。只是眼下,她的名节受损,身子骨也不硬朗,我别无所长,却愿真心待她,还请太妃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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