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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这棋盘乃是假玉料做成,原本就跟夫君不配,她如今赚了钱,要给夫君买更好的。
    可是她又喜欢那棋盘,想看看夫君捻动白玉棋子的样子。于是趿拉着鞋子下地,将棋盘抱到小桌上,对崔九道:“既然要送给恩师,夫君不妨用上一次,看看恩师用起来会不会顺手?”
    崔行舟笑了笑:“你会下棋?”
    眠棠想起上次在书院门口的棋桌旁观战的情形,眨巴着眼道:“以前在娘家不太会,后来好像是会些,我记不太清楚了……”
    既然她会下,崔行无聊心顿起,倒是乐得陪着这妇人下上一局消磨下时间。
    说实在的,那白玉棋盘当真是精美,衬得眠棠铺摆棋子的玉腕莹白,指尖都微微发光。
    淮阳王并非瞎子,自然不能对眼前玉砌美景熟视无睹,便有一搭没一搭地放着棋子。
    结果不消一盏茶的功夫,眠棠便迟疑道:“夫君你看,我这是不是赢了?”
    淮阳王凝神一看,默然无语,缓了一会才点了点头。柳眠棠的确是几步之内便赢了棋局。
    看夫君点头,眠棠噗嗤一下笑出声,羞怯道:“夫君干嘛让我?好好的下一局,也让我涨些本事啊!”
    可是夫君似乎无意说笑,嘴角微微抿起,只沉默地收拾棋子,准备再开一局。
    这次乃是崔九先落子,排布设圈套,俨然排兵布阵。
    眠棠全凭直觉落子,可是每下一步,都觉得四周危险重重,不得不谨慎思虑,再望向紧盯着棋盘,面无表情的夫君时,爱慕之心更盛。
    她的夫君可真是个棋道高手呢!
    这一局下得久些,眠棠棋差一招,惜败给了夫君。不过她依然觉得下得开心。夫君乃是精修棋道的高手,自己下不过,不是很正常的吗?
    可是夫君赢了棋,好像也不开心的样子,难道因为自己下得不好,败了夫君的兴致。
    如今跟崔九相处的久了,眠棠自然能认出崔九什么时候是真笑,什么时候是客套生疏的笑。
    于是她一边将棋子收好,将棋盘打包,一边问:“夫君可是不高兴了?”
    崔九勾了勾嘴角:“没有,只是在想你下得这么精妙,不知师从何人?”
    柳眠棠的棋路,与那个自称子瑜的反贼简直一脉相承。所以不难想象,这女子在山上时,也是这般陪着反贼下棋捶腿,消磨光景的……
    这与他当初想到的弱质女流被山贼鲁莽相待,又是大相径庭。
    那天夫君崔九似乎心情一直不大舒畅,出门去时,眠棠只能殷勤叮嘱着夫君,棋馆功课不紧的时候,记得回家吃饭。
    而崔行舟出了北街回转到了军营里时,心情才稍微平缓了些。
    这几日他往青州调兵,名曰协助,实则安插青州布防,倒是了解了先前不知的许多隐情。
    譬如仰山的反贼背后,竟然有不少豪绅暗中支持。
    万岁少年登基,朝中的大政是由着昔日的熹贵妃——今日的万安圣母皇太后把持。
    当年周皇后被废,太子刘诞身死,昔日的权贵周家一夕间树倒猢狲散。而熹贵妃的父家杨家取而代之,权倾朝野。
    杨家奉行贪敛之道,一改先帝休养生息的国策,连年来苛捐杂税不断,最近又兴起了什么土地重割法,剑指地方豪绅,摆明着要让他们割肉。
    别处的土地重割法早就开始实施了。可是眞州一代因为之前闹了灾荒,盗匪横生,加之反贼势力愈来愈壮大,几个来实施土地重改的朝廷大员,都被斩杀在管道之上。
    于是此地的变革就此搁置,再无人提起。
    现在想来,那些搅闹地方的反贼之所以长盛不衰,与那些不想税改的豪绅们也不无关系啊!
    只不过陆文现在被打得溃不成军,要抱石总兵的大腿招安,不知道那些个豪绅们有要立起什么名目来抵挡朝廷杨家的税改呢?
    杨家收不上眞州的税银子,倒是早早就另辟蹊径了。
    那杨家的一个远亲开起了甚大的银铺——通利钱行。
    通利钱行遍布大燕诸郡,杨家其实是这钱行最大的靠山。
    一般各地县衙收来的税款,除了存放在府衙银库外,还有一部分都是给杨家面子存入钱行。那钱行生财有道,存入他家,的确也有不少的利钱。是以钱行的买卖甚是兴隆。
    当初为了缓和眞州与朝廷杨家的关系。崔行舟也如地方官员一般,每年存入大笔钱银在那通利钱行里。
    今年原本也该如此,当参军将今年的眞州封地的税银呈交上来时,崔行舟原本是按照往年的惯例,将大部分的税银交付通利钱行生息的。
    可是他想了想,却又顿了一下。
    连柳娘子那样的无知小妇都知鸡蛋不能放入一个篮子里的道理。现在眞州与小朝廷关系微妙,一旦翻脸,这笔钱银很有可能被扣住取不出来。
    想到这,他沉吟了一会,学了柳眠棠的法子,留下这一年的地方支出,剩下的大部分命人押运到真州府空置了许久的银库中去。至于往年的税银,也要分月提取出来。
    至于借口都是现成的:他马上就要与表妹廉苪兰成婚,王爷大婚用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只借口奢靡地操办,顺理成章地转移出大笔钱银才是道理。
    一时间,北街的“夫妻”两个都为钱财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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