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经国因此放松了警惕,年轻人谈恋爱可以自由一些,爱玩嘛,没关系。只要没到领证的地步,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前段时间,林幼菱又跑过来告诉他,沈寻向她求婚了、想快点订婚,她高兴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林经国那种微妙的心情卷土重来,想让她别对沈寻这么认真,虽然那是沈家小少爷,可他也是林栀的前未婚夫。
然而小女儿哭得梨花带雨,一副“没有他我就要死了”的样子,又让他情难自禁地心软。
“你和林栀不太一样。”那晚,林经国拍着小女儿的手,第一次这样直白地告诉她,“如果你日后回头,回头路会比她难走许多。”
“我想好了。”林幼菱着魔一般地,咬牙告诉父亲,“我不回头。”
她对林父隐瞒了所有沈家发落沈寻的事,因为她对沈寻存在迷之信心,认为沈家不过嘴上说说,不会真的送他回去。但如果错过沈寻,林经国眼中所谓“家世相当”的男孩子,未必看得起她。
林经国难得没有立刻答应,沉默片刻,不置可否:“你让爸爸想一想。”
“好。”林幼菱心里着急,又不敢在脸上表现出来,只好柔软地小声,“都听爸爸的。”
可林经国思考了很久,没有给她答复。
林幼菱等到最后一丝耐心也消失殆尽,不得不搬出母亲的方法。她前十几年与母亲朝夕相处,妈妈教她“要有明确的目标,要懂得在男人面前示弱撒娇”,也教她“结果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人关心过程”。
——所以她告诉林经国,自己怀孕了。
最老套的方法向来最屡试不爽,要不是林幼菱害怕穿帮、死死拦着,林经国差点儿一步到位,直接把订婚宴办成婚宴。
可是眼下,却有人告诉他,沈寻马上就要离开北城。
沈家的企业核心全压在北城,临城不是省会,只有一个小小的分公司。这才不是调职,这就是降职。
林幼菱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可是她也骗他。
林经国迟迟地,心头终于浮起一丝荒唐感。
他转头看沈南灼,夜色之中,年轻的男人仍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眼角蓄着着疏淡的笑意,仿佛永远胜券在握。
他混沌一整晚的脑子,突然清醒了:“为什么特意告诉我这件事?”
“不是特意,顺路而已。”沈南灼唇角微勾,纠正他,“看得出来您很信任您的小女儿,在您眼中,小女儿似乎纯真善良、没有秘密?”
林父哑然。
“但这对林栀来说很不公平,不是吗?”沈南灼眉目寡淡,眼瞳深处漆黑一片,那抹笑意始终没有抵达眼底,“难道您也曾经当着沈寻的面,告诉他‘林幼菱是因为你的钱,才跟你在一起’?或者,‘林幼菱吃没吃相坐没坐相,跟你在一起时,你应该觉得她挺丢人的吧’?”
“我……”林经国卡住。
无论他有没有意识到,他对林栀的感情,始终存在一些轻微的移情。
她和他的前妻实在太像,倔强又不肯服输,他因她而沦为天下最失败的父亲,一面是“我无法开口说爱她”,一面是“可我又真的非常在意”。
林栀可能不太明白,但沈南灼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
两个女儿一个是大号,一个是小号,林经国在每一件与林栀有关的事情上,都小心而谨慎。
可他还是不爽。
他不喜欢这种委婉迂回的表达方式。
夜风徐徐,林栀感到一丝凉意。
她逐渐恢复理智,林经国愣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她搓搓手指,扯扯沈南灼:“我们走吧。”
犹豫一下,转头看父亲:“爸,我先走了?”
林经国嘴唇翕动,好像说了句什么,旁边恰好一束烟火“砰”地点燃,她没听清。
林栀也没问,只重复一遍:“我走了。”
“好。”这回林经国的声音很清晰,他抬头看着林栀,低声说,“就算不回来住,也多回来看看爸爸,爸爸很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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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林栀都有点失神。
虽然林经国也没直说,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老父亲认输了。
这事儿她没来得及细想,公司终于要放年假了,应之遥大年初一回A城,她订好了票,跟她一起走。
今年最后一天上班,整个部门都充斥着小学时那种“明天就要去春游了,今天准备点什么零食好呢”的愉悦气息。
钱烨彬见这群人实在无心工作,干脆提前几个小时给他们放了假。林栀笑吟吟地同部门同事们告过别,转身乘总裁电梯直接上楼找沈南灼。
她来过几次,已经轻车熟路。
沈南灼帮她升级了门卡,现在不需要秘书带路,她也可以直接进屋。
停在办公室门前,她深吸一口气,像模像样地敲敲门:“沈总。”
屋内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请进。”
门没有锁,林栀缓缓推开总裁办大门,下意识将目光投向办公桌——
却见那里空无一人。
她挑眉,稍稍偏移视线,见沈南灼正长身玉立,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
黄昏时分,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去,晚霞在天边烧成一片。这个地方视野很好,低头俯瞰,能将整座城市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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