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脸色大变。
“祁晨。”
祁晨不敢侧过头,保持着微微背对着的姿势嗯了一声。
夏玲的脸色更难看了,语气渐冷:“转过来。”
祁晨没动,轻笑往二楼去:“母亲干什么啊,平日里还没看够?”
“别再让我说第二遍,”夏玲的语气不容置疑,“转过来。”
祁晨自知这回无法瞒过去,暗暗叹了口气,转过身去,露出自己的正面。夏玲以为就是嘴角破了,却没想到自己儿子的脸都肿了,说个不好听的,有点丑。
夏玲的面色阴沉下来,想到今天她嘱咐儿子的事情,“是祁冷打的?”
祁晨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没说,算是默认了。
见状,夏玲的脸色阴沉得更加难看了,她满眼不可思议加失望地怒瞪着他,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直指祁晨的鼻尖:“你竟然被那个贱人的儿子给打成了这样?!你不会还手吗?!”
夏玲的指责来得突然,可祁晨一点也不意外,垂了垂眼帘,“还手了。”
之前夏玲怎么瞧自己这个大儿子怎么喜欢,现在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她失望地咬了咬牙,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还手了还被打成这样,你是想告诉我,林潇那个贱人生的儿子都比我的儿子还厉害吗?!”
“你长他五岁,作为一个成年人,你连一个贱人生的孩子都打不过吗?”夏玲表情很是狰狞,一点也看不出在祁晋那副温婉大方的样子,若是又旁人看见了必会大惊,可是今天佣人们放假,祁晋不在家,此时这里只有他们二人。
祁晨一点也不惊讶,因为在没人的时候夏玲都是这样的,更准确来说,这样的夏玲才是真正的夏玲。
他的母亲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祁晨垂眼立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夏玲训斥,他知道,等夏玲说累了,他自然可以回到房间。
夏玲骂了好久,说的也有些累了,渴了,余气未消,看见祁晨沉默地站在一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端起茶几上的一杯水刚想喝就发现是冰的,冷得她一颤,更烦了,重重地将水杯往桌上一放,一脸怒气地扔下一句“你好好反省”就径自回了房间。
看都没有看祁晨一眼。
被她随手放下的水杯荡出了水,不小心溅到了祁晨刚换上的棉拖鞋上。冰水被棉布吸收,渐渐沁进鞋子里,在鞋面上留下深色的印记,最后一层层地渗透到袜子上。
当凉意传到脚背上的时候,祁晨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
若是夏天被水打湿了倒是没有什么,反而还会觉得凉快。可是秋天就不一样了,一滴水沾到皮肤上都会觉得凉。祁晨回到二楼房间,扑面而来的暖气让人如沐春风,舒服得直想眯眼。
祁晨浑身仿佛被抽空了气力,整个人浑身乏力,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到地板上,现在还没有铺上地毯,坐上去还有些凉。这种凉意和暖气形成鲜明的对比,如同置身冰火两重天。
祁晨却丝毫不在意,怔怔地靠坐着,有些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脸上有点痒,他拿手蹭了蹭,却忘记了脸上还有伤,这一下彻底牵动了伤口,疼得好一阵“嘶”。
疼着疼着,祁晨突然就特别想笑,这么多年了,除了年龄,他什么都比不过祁冷,可是夏玲依旧不肯相信这个事实,固执地让他每一件事情都要和祁冷争,和祁冷比。
争了,比了。
祁冷即便是被他们赶出了祁家,也还是铆足了劲要他和他比。
可最后呢?
他们真的赢了吗?
祁晨从地板上站起来,在抽屉里找到了一个医药箱,里面的药品很丰富,大多数都被他使用过。这些好像还是去年的。时隔一年看到这些熟悉的物品,祁晨有些失神。
每次和祁冷打架他好像都是被摁在地上摩擦的那个,可即便是这样母亲也依然只会训斥他比不过祁冷,却从来没有问过他“疼不疼”。她好像,只会一遍又一遍地质问他,为什么又没有赢过祁冷,紧接着的就是他无尽的沉默和夏玲尖锐刺耳的责骂,像噩梦一样,怎么也看不到尽头。
回想起夏玲每次失望愤怒的眼神,以及那从没看过他一眼就毫不留恋离去的背影,尽管明明已经告诉自己要习惯,却还是会很难过,很失落。
祁晨看了看这些药品的保质期,大多数都是过了期的。这么晚了,祁晨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惊动家庭医生过来,拿了几瓶药往伤口上随意地涂了涂便算是消毒了。
脑袋晕的慌,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撞的,总之整个人晕沉沉的,想到明天早上还要面对公司里那些糟心的事情,祁晨就烦的很,伸手将房间里的最后一点灯光关掉。
黑夜沉沉,乌云遮住了月亮,夜空里一颗星星也没有,像极了他的心情。
睡意如潮水般涌来,渐渐将他的意识卷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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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晚睡了个好觉,一夜好梦,醒来的时候睡眼朦胧,天气凉爽得舒服极了。闹钟响起的时候,她还有些小小的不想起床。
待她艰难地从床上穿好衣服刷牙的时候,听到动静的尤莉倚在洗手间的门边,一脸好奇地问她:“今天起这么早是要干什么去啊?”
尤莉是自由画家,不存在什么法定工作日,经常会弄混时间。温晚嘴里含着泡沫,口齿不清道:“鸡天桑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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