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再进去也不行,只僵硬地站在门外。
他不说话, 眉心紧锁, 浑身的冰雪之气婆子们根本不敢靠近他,只小心翼翼地挡在了门前。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少傅都失去了知觉, 屋内方传出孩子小猫儿似的哭声。细细弱弱的, 不仔细听都听不见。少傅满脑子都是生了?夏淳生了?生了什么?小子还是姑娘?怎地没个动静?为何还没有开门?
越是满脑子浆糊少傅的神情就越森冷,浑身的戾气泄出来, 三尺之内都没人敢靠近。
少傅袖笼中的手指紧紧地捏成了拳,他一动不动地立在台阶上,幽沉的眸子卷着旋涡, 整个人仿佛一尊没有烟火气的玉像。夏宅里伺候的下人一面张望一面偷瞄他, 心里不住感慨。男主子的相貌当真是俊美得少见,她们看了这么多时日,还是会晃神。
门口有动静, 门房急匆匆地跑进来,说是周家来人了。
少傅闻言眼皮子抖没动,只淡淡地盯着门口,抿着唇一言不发。约莫过了一炷香,里头终于响起宋嬷嬷惊喜万分的声音:“姑娘,是个漂亮的小公子!”
这一嗓子,叫玉像少傅突然间活了。
他上前走了两步,宽大的袖摆随他走动猎猎。靠近门边,还没摸到门把手,就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拦住。婆子是专门守门的,这会儿里头还没生产完,万万不能被打搅分了心。少傅冷冷一眼扫过去,吓得婆子一个激灵。就听到里头又传来宋嬷嬷惊喜的嗓音:“姑娘,后头这是个小姑娘!龙凤胎,健康的龙凤胎,大喜啊主子!”
里头下人的恭喜不断,少傅再端不住沉静的脸,一把挥开婆子便作势开门。
正当他碰到门把,门扉吱呀一声从里头打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鼻而来,宋嬷嬷抱着两个跟老鼠似的孩子喜滋滋地走出来。
“大人,主子,大喜啊!!”看着孩子,宋嬷嬷眼圈儿都红了。这两个孩子连带孩子的母亲当真是她亲手一点一点喂出来的,“姑娘生了一对龙凤胎!”
这句话仿佛一粒小石子砸进了少傅的心湖,然后缓慢地荡起了涟漪。
少傅是个不爱笑的性子,平日里除了夏淳故意作怪,他对着谁都没展露过笑颜。此时看着小老鼠似的两个小家伙,少傅的脸瞬间冰雪消融,嘴角勾起,百花盛开。门口的下人一个个呆愣住,少傅抱着两个孩子早已走进产房。
夏淳生得不算艰难,宋嬷嬷以及夏宅的下人照顾的精细,比起一般妇人头胎已经算是容易。但生了两个出来,她也累得够呛。此时身下的狼藉已经收拾妥当,但整个人还是狼狈。墨发濡湿地贴在脸颊上,向来红艳的嘴唇煞白。
少傅将孩子放回宋嬷嬷怀中,勾着嘴角便走到了床边。
屋里血腥气委实有些重,夏淳自己也几欲作呕。素来龟毛的男人此时仿佛闻不到异味儿似的将酸了的夏淳抱怀里,低头便在她眼皮上落了一个轻吻:“辛苦你了。”
夏淳憋着一口气本来想骂他的,被他这一个吻给打乱。
她有气无力地翻了一对白眼,嘟了嘟嘴,把那点蔫坏给压下去。婆子们已经在清洗,夏淳生产完还得仔细擦洗一番。否则将来月子里不能洗澡,身上难受。因着夏淳被照顾的好,生产没遇到意外,今日赶鸭子上架的两个医女倒是没怎么发挥到作用。
此时两人端着水盆拿着湿帕子,充当起了丫鬟来。两人走过来,贴着少傅蹲下来,拧湿了帕子作势就要替夏淳擦拭脸颊。
宋嬷嬷一面照看孩子一面还瞥过来,压住心头冷笑道:“公子,这产房里头味儿重。姑娘这里收拾一番便要挪出产房,您……”
少傅点了点头,小心地拨开夏淳脸颊上的头发,抱着人便走。
医女手落了空,面上一变,扭头看向宋嬷嬷。
宋嬷嬷喜滋滋地哄着眼睛还没睁开的小家伙,头也不抬:“两位大夫今儿辛苦了,且先回屋歇息吧。姑娘擦拭这事儿,一会儿有下人做,不必劳烦两位。”说着,她指使着两个手脚麻利的婆子,迅速地将产房开窗通风。
夏淳这会儿眼一闭就睡了过去。
她虽然虎,但刚生一夜孩子也累得慌。少傅披风罩在她身上,走得稳稳当当。
躲在角落里的小彩蝶看着两人走远,回头看向两整理衣冠的医女,冷冷一笑。跟夏淳混久了,小彩蝶可把她通身的坏毛病学了个遍。这俩不知打哪儿来的女人,当着她的面就敢觊觎公子,吃了熊心豹子胆!
且不说小彩蝶想搞事,夏淳才被抱进主屋,后脚就有人送了水进来。
少傅抱着人坐在床榻边上,一手环着夏淳一只手正一下一下地拨动夏淳的眼睫,垂眸凝视着怀里的。没什么表情,却叫任何人都看得出温柔。夏淳睡得沉,这般作弄也不醒。婆子捏着湿帕子看着仿若壁画一般的年轻男女,一时间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不知凝视了多久,少傅方放下了手指将人摆放在榻:“仔细伺候,莫惊醒了她。”
丢下这一句,他转头大步离开。
前院,周家的人早已等得焦心。可没有人带领,她们等闲不敢硬闯。只立在花厅门边,一下一下地张望。夏宅的这位主子生产,可是全府主子都在等着的大事儿。周家孙辈儿尚没有人成家,头一个周卿玉,定了亲也毁了。
夏淳肚子里的这孩子,是周家的第四代头一人。别说周老夫人和温氏重视,就是周老爷子也早早派了人在等。昨儿夏淳发动的消息一传到周家,全家都揪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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