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要跟我一起走?”
“那是自然!”小彩蝶瞪大了眼,脚一跺,“奴婢是您的丫头!”
夏淳点点头, 垂眸勾着脚尖摇来晃去,琢磨着什么时候是恰当的时机。
哗啦啦的雨声击打着庭中芭蕉和竹叶,走廊上一根细竹竿似的高挑身影。小厮松二在前头带路,细竹竿走得颇为龙行虎步。近处一看,是申屠渊。约莫大半年没见,这小子跟吃了激素似的拔高了许多。先前看着还一团孩子气,如今眉宇中都已然展露出男子英气。
申屠渊匆匆赶来,是因春闱之事。
今年春闱,主考官的人选隆德帝御旨亲点了周家老爷子。往年春闱的三榜进士虽也称作天子门生,但今岁却有些特别。主考官周老爷子是当朝太师,正经自由教导皇帝的帝师。如此也看出隆德帝对此次春闱的重视,申屠渊自然谨慎。
夏淳看着他堂而皇之地进入少傅主屋,又注意到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火红的身影。
桃花眼,蜜桃唇,鼻梁直挺,面若敷粉。广袖的红袍子,长及脚踝的红发带……这人她在杨秀娥的及笄礼那天见过,似乎是顾家或者谢家的人。
眼睁睁看着两人传堂而过,夏淳好奇地趴在窗口张望。
申屠渊眉眼之中闪着焦急,不知是出了何等急事,并未注意到还有人在张望。倒是那红衣裳的男子悠悠哉哉的,仿佛闲庭看花,东张西望的。这般摇摇晃晃,不意外就注意到伸着脖子往外看的夏淳。
他先是一愣,转而有几分惊喜的模样。远远的冲夏淳眨了一只眼,他一手伸进袖笼,颇为风骚地掏出一朵花掷了过来。也不知是不是在周家顺路薅的,什么时候薅的,花儿看着还挺新鲜。夏淳目光落到草地上那朵花上。
雨水打在花上,与夏淳一同在窗边的小彩蝶暗暗啐一口:“登徒子!”
自从几人来过之后,少傅似乎就繁忙了起来。夜里有时碰到夏淳作怪都没心思配合,将人一把搂进怀中便沉沉睡去。夏淳注意到他眼底青黑,借着窗外的月色浅浅地啄在他殷红的唇瓣上。白日里克制得近乎吝啬的种种不舍,此时多少会流露点儿出来。
夏淳抚摸着他清隽的眉眼,悄悄起身去掏出上次出府,意外淘到的那瓶洗不掉的朱砂。蹲在窗边,小心翼翼地在周卿玉耳垂后头画了一朵梅花。
事实上她其实想画莲花。但莲花要求太高了,画不好会不雅观,只能退而求其次。
朱墨渐渐干涸,一朵红艳艳的梅花仿佛刺青镌刻在少傅的左边耳垂后头。红与白,给清雅出尘的男人平添一股妖娆邪佞。夏淳瞧着心头火热,没忍住又去扑上去亲了少傅数下。惹得少傅无奈地睁开眼:“莫闹,等闲暇了就带你去京郊踏青。”
而后长臂一揽,将不睡作怪的人儿搂进怀里抱紧,翻了个身又睡沉了。
黑暗中夏淳嘻嘻一笑,抬头在他下巴上啄了一下闭上眼睛。
日子如白驹过隙,转眼就到了三月下旬。周家与苏家商议的婚期在六月份,如今还剩下三个月时间,温氏已然着手布置起新房来。
毕竟是周家长孙媳妇,周氏一族的宗妇,周家上下格外的重视。周老爷子亲自过问,温氏事必躬亲。甚至老夫人怕将来孙媳妇知晓夏淳这个人心头不舒坦,特地将夏淳叫去松和院,恩威并重地敲打了一番。
夏淳眼观鼻鼻观心,老实巴交地听着,而后得了一堆安抚性的奖赏回去。
小彩蝶这段时日全程参与了夏淳的挪窝计划,参与的越多,越明白自家姑娘的决心。如今也就不在多提甘心不甘心,就暗戳戳地暗示宋嬷嬷,蛊惑她随夏淳一道走。
宋嬷嬷人精似的一个人,偏偏在这事儿上就听不懂。许是不认为有姑娘家会舍得放下周卿玉这样的男子,无论小彩蝶如何暗示,她都不曾往夏淳潜逃的方向去想。除了觉得这段时日里夏淳缠少傅缠得有些过火,恐会招惹未来少夫人记恨以外,并未发觉任何异常。
少傅许是也察觉到夏淳心中不痛快,不擅言辞抚慰,身体力行地配合。
闹了将近大半个月,外头没听闻玉明轩的动静,秋香耐不住性子又给定北王府去了一封信。
苏皖先前未定亲之前虽心中不快却没资格立场指摘,如今定了,自然心中不舒坦。苏家兄弟又是将妹妹捧在手心里的,对夏淳这样一个碍眼的存在自然留心注意着。
所以这段时日,夏淳在府外置产,隐约流露出离开周府意图的种种行为没被周家人给留意到,倒是先被苏家几个兄弟给发觉了。
苏家大兄苏言义摩挲着下巴有些意外,思来想去,觉得这通房丫头倒是挺知情识趣?
苏家二兄苏岳礼觉得不可能。不是他肤浅,以貌取人。周卿玉的出色是有目共睹的,他们作为同辈人,谁也不敢说能与少傅平分秋色。那般男子,除非骨子里特别矜持高傲的姑娘家,否则放手太不合常理。通房丫头能有什么见识?况且即便不是为了人,周家的地位周家的权势,也叫人趋之若鹜……
“不如想法子见一面?”苏家三兄觉得猜来猜去多无趣,不如亲自问,“那丫头这段时日动作挺多的。一个月至少得出府三四趟,不如寻个机会堵一回人。”
苏家其他兄弟觉得可行。虽说他们这身份去堵一个丫鬟有点掉价,但为了妹妹,也没有什么是做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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