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辛琛等人带着神智仍旧不甚清醒的二人出来时,咸正帝面色冷硬到了极点,而皇后几乎要站不稳,一翻白眼晕了过去,将将向后倒去时被老嬷嬷一把扶住。
长了眼睛的都能看见,被带出来的便是显王宁骥和孙尚书家的女儿孙翠琉。
“翠琉!”孙夫人惊呼一声,正欲上前扶起被扔在地上的女儿时,孙尚书一把将她拉住,面色苍白:“你不要命了!”
“可是老爷,”孙夫人欲哭无泪,“翠琉还在地上躺着,我担心。”
孙夫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明明说是出去透气的女儿是怎么跟显王搞到了一起,若是放在平常或许孙翠琉还有补救的机会,可今夜陛下刚给宁骥指了婚,有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她的女儿恐怕……恐怕不会再有活路了啊!
一众愕然的人中,只有宁宣和宁寒萧语三人神色平静,静静地看着咸正帝几步上前,一掌掴在宁骥脸上,怒吼道:“混账!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宁骥被扇得晕晕乎乎,却仍旧没清醒,只依稀感到脸被扇得火辣辣的疼,心中涌起一阵火气,嘟囔着骂道:“你,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打,打本王?”
咸正帝气急:“你个畜生!看清楚我是谁!”
“皇帝陛下——”人群中传来多古法的声音,众人回头看去,只见多古法上前来,身后还跟着面色惨白,神情恍惚的巴思兰。
“陛下,我作为达尔干族的使臣,希望得到您的解释。”多古法沉声道。
结果没等到咸正帝开口,地上趴着的宁骥先出了声,许是“达尔干使臣”勾起了他的记忆,眯着眼骂骂咧咧:“达尔干……算得了什么!凭什么我,我要娶那个……公主!又丑又……幼稚……”
“孽障快住口!”咸正帝快要被气疯,一脚踢在宁骥胸口上,直踢得人向后仰去。
他匆匆回头想安抚使臣,却发现已经晚了,巴思兰一脸不可置信地看过来,一滴一滴泪水自眼眶中涌出,随后捂住脸,匆匆跑了出去。
“公主!”多古法也紧跟着追了出去。
被踢倒的宁骥一头栽进一处水洼里,冰凉的水反倒让他清醒了不少,他挣扎着起身,睁开眼,便对上咸正帝冷硬到极点的眼神,旁边还躺着神志不清的孙翠琉。
宁骥一怔,脸上刷地没了血色。
他慌慌张张地跪在地上,颤着声喊:“父皇……”
没人应他。
他慌了,顾不上身份尊严,膝行到咸正帝跟前,急忙解释:“父皇,儿臣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原谅我父皇,原谅我……”
咸正帝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一脚将其踢开:“你还有脸求饶?”
“父皇,儿臣是冤枉的啊!”宁骥彻底慌了神,他只记得换衣服时头有些晕,身体里很是烦躁,而就在此时孙翠琉推门进来,轻轻褪下衣衫,他便登时直了眼,再顾不得什么礼数,直接和那人一起进到了假山后隐秘的凉亭里……
“对了,是她!是孙翠琉这个贱人勾引我!”宁骥像是猛地想到了什么,红着眼一把拎起孙翠琉,拼命摇晃,“快醒醒,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贱人!快告诉父皇我是清白的!”
孙翠琉却仍然不甚清醒,一旁的孙夫人见女儿被如此对待终于忍不住了,扑通一声上前跪下,哭着道:“殿下,求您别再折磨翠琉了,皇上,求您让殿下放过我女儿吧!”
“你这贱妇还敢求情?”宁骥恶狠狠道,“说!是不是你派她来勾引我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家的狼子野心!”
“——够了!”
沉默许久的咸正帝一声怒喝,成功让一院的嘈杂止住,他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气,随后沉声道:“辛琛,把这两人关进牢里,听候审讯!”
第五十六章
这场宴会以歌舞开场,最后却以如此荒唐的闹剧结束。
宁骥和孙翠琉被送进牢里暂时看管,审讯期间,宁骥始终坚持自己被人下了药,声称自己本没有喝醉,头脑却异常昏沉,一定是孙翠琉所害。而孙翠琉则是哭哭啼啼,一开始死活不承认是自己下了药,后来被上了一顿夹棍后立马招了,说自己是受到婢女红儿的蛊惑,又一心爱慕宁骥许久,才最终行此下策。
供词呈上去后,皇帝下令捉拿红儿,到了尚书府却发现那人所住的屋子起了大火,将整间房子烧了个透彻,最终只在屋内找到一具烧成焦炭的尸体。
事情到此算是暂时结束,而最令咸正帝头疼的,则是之后的一系列后续影响。
那每日递折子求见准备替女儿求情的的孙尚书暂且不提,单说达尔干族便是让咸正帝应付不过来。
据监看使臣驿馆的探子来报,巴思兰公主自那天起便日日以泪洗面,整个人昏昏郁郁,再也不复从前的光彩。
多古法已经有了毁约的苗头,据说是因为太过心疼巴思兰公主,咸正帝只能暂时安抚,甚至提出了更换联姻人选的建议,却被多古法当场拒绝。
而朝堂之上,虽说皇帝有心压制,编了个被奸人陷害的借口出来,可毕竟那日的事情太过显眼,基本各路大臣都看了个一清二楚,因此儒臣言官们纷纷上书商讨此事,一时间竟无法确定下来。
直到前太子太傅、三朝老臣柳阁老出面,当着众人的面进言道:“陛下,臣以为此事关系到皇家颜面,不可不重视。既然此事全有奸人所害,那显王殿下和孙家女儿即为无辜受累,木已成舟,不如就让殿下将孙家女儿娶回府去,好安了那些生事的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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