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们也陷入了疯狂汲取知识的狂潮当中,甚至在干活时都不忘拿着小纸条子念念有词。
在一个女知青因为沉迷背书差点锄断自己的脚以后,林建设索性黑着脸让所有要参加高考的人都回去复习了——
左右不过还有小半个月的功夫,能考上,那也算是他们第三小队出去的金凤凰,考不上,再安排上工也不迟,反正临近冬天了,地里也没那么多活儿可干,剩下的人足够了。
于是,在最后的十来天时间里,整个第三小队要参加高考的人,都处于闭关读书的状态,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无论考生们准备得如何,高考还是如期而至了。
十二月的风像是刀子一般,刮得人们脸上生疼。
临近高考的这几天,所有跟考试相关的人都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下雪!千万不要下雨!雨雪莫来!莫来!
老天爷或许也听到了人们心里的祈愿,尽管天色阴沉了好几天,但都只是阴沉而已,没有降下不被期盼的雨雪来。
保险起见,喜妹他们和知青们都选择了提前一天出发。
只不过,知青们是拿着介绍信花钱住进了县里唯一一家招待所,而喜妹他们一行五人则是住进了喜妹她干爸家。
原本他们四个也是要住招待所的,但郭阳早早就跟林老头打了招呼,让一定要去他家里住,否则就断绝老战友关系。
为了林老头和郭阳之间“岌岌可危”的战友情谊,喜妹只能带着四个小伙伴厚着脸皮住进了郭家。
山娃他们三个还好,好歹都姓林,跟林老头、喜妹都是自家人,说起来跟郭阳也算是沾亲带故,谢庭宗一个外姓人就有点尴尬了。
他原本是想要自己去招待所单住的,被林老头和林老太联手拦下了,用他们的话说,他们拿他当自家小辈,要是他也拿他们当自家长辈,那他和郭阳就也是亲戚,这种关键时候不到亲戚家住,那不是给亲戚难看嘛!
谢庭宗既不能说自己没拿林家二老当长辈,也不能说自己要给郭阳难看,最后只能捏着鼻子厚着脸皮跟着喜妹他们后头住进了郭家。
郭阳这么多年都是自己一个人住,平时偶尔来几个客人增加一下人气,但大多数时候也不会有人留宿。
这回五个准高考生来了,倒让向来冷清的郭家热闹了不少。
郭阳不太会照顾人,也不知道自己的手艺合不合孩子们的口味,索性从这天中午开始就在国营饭店叫餐带回来给他们吃。
喜妹他们原本不想让他这么破费,说自己随便做点吃或者去银行或者山娃工作的厂子食堂吃就行了,结果被他的一句话给堵回来了:
“你们考试我也帮不了你们什么,国营饭店的厨子我认识,后厨干净着呢,手艺也好,保管你们能吃饱还不会吃坏肚子。去银行食堂吃也不是不行,但是银行食堂饭菜的干净程度就得打个折扣了,万一吃坏了肚子,耽误了考试,谁赔得起?”
一番有理有据的话成功击退了不好意思的五个年轻人。
至于说把吃饭上花的钱和票补给他……
以他们两家人之间的关系,要是他们敢给郭阳塞钱和粮票,估计这个当年就以脾气不好闻名连队的老战士就要上手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干亲也是亲戚了。
喜妹等人只能再度厚着脸皮接受了郭阳的一番好意。
刚安顿下来之后,他们就去考点找到了各自的考场和座位。
第二天,他们五个就在紧张当中迎来的高考的第一场考试。
为了不影响彼此发挥,他们都忍住了没有相互对答案,在第三小队的知青们凑上来问答案时他们也是摇头以对,立马致歉抽身离开。
两天的考试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不打算加试外语的考生在考试的第二天下午考完就可以离开了,而选择了加试外语的考生还得在县城再多待一晚,等着第三天上午的外语考试。
喜妹和谢庭宗他们五个人全都没有走。
谢庭宗的俄语和英语本来就不错,喜妹则拉着芳芳刻意学过英语,山娃和松娃这段时间也紧急补了一些基本知识,两人都没什么把握,但是兄弟俩都选择了试试看。
考完外语加试,他们一身轻松地走出了考场,在学校外面汇合之后,五人相当有默契地同时选择了去国营饭店大吃一顿。
虽说这几天都是吃的郭阳送国营饭店带回来的饭菜,但是,郭阳怕他们吃了油腻或辛辣的东西会闹肚子,在他的厨师好友的建议下,选的全都是清淡的菜色。
味道是不差,就是太清淡了一些。
年轻人嘛,还是比较喜欢味道重一点的。
点完餐之后,五人坐到国营饭店的桌子前就开始恨不得对着隔壁桌已经上了的菜流口水了——平时也没亏着嘴,但是他们考完以后就是突然起了馋劲儿,压都压不下去。
他们早上已经跟郭阳说了中午自己在外头吃,所以这时候也不怕跟郭阳买重了,除了等点好的饭菜来时有些煎熬以外,其余时候都舒坦得很。
天上仍旧阴云密布,但偶尔已经有一小束金色的阳光从重重云层中钻出来,调皮地洒在人的脸上、国营饭店的桌子上,让人看起来就很是舒心。
国营饭店的手艺也是一如既往地好,虽然不如谢庭宗做的味道特别,但也别有一番浓油赤酱的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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