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地上的两人,却是面面相觑,最后皆是对着对方怒目而视。
不过现在谁也不敢生出幺蛾子了。
谁也不想被禁足。
本就是初初入宫,根基未稳,甚至连皇上都见不到面,这一届的秀女,入宫一月,唯有一个善舞的宋才人被宠幸过两日。
若是被禁足,来去自由还是小事,被遗忘,那才是大事。
真要是禁足三五个月,再次出来,可能整个后宫就已经改天换日。
她们二人赌不起,也冒不起这样的风险。
尤其是丁贵人。
她的家世如韩婉容所说,本就是中等,不上不下的,父亲身上只一个虚衔,虽能上朝,却是朝中的透明人儿,连带着她的地位也是不尴不尬。
便是韩婉容被皇太后所不喜,也有着她的存在感。
可她不同。
丁贵人起身,挑衅地笑笑,拂袖而去,“走了,本没什么错,反倒是和人一道遭了秧!”
丁贵人的确是跋扈,可她也懂得审时度势,在这后宫,可怕的不是失宠,而是连宠爱都没得过,再成了个透明人,那真是熬日子了。
嚣张也好,至少能被人记住。
可她根本不想闹到皇后这里的。
她便是再蠢,也知道皇后有着八个多月的身孕呢!若是被气出个好歹……七活八不活……
丁贵人浑身冰凉,如坠冰窟,这是有人拿着她和姓韩的当筏子呢!
那到底是谁,撺掇着姓韩的去找皇后评理?
要知道,她韩芊芊可是皇太后的侄女,破例带了四人入宫,就连魏婉容,都只是带了两人入宫。
也没听说芳草苑那里有哪个得了韩芊芊的青眼,那这问题,就出在她身边人的身上了?
丁贵人不觉齿冷,明明是六月的艳阳天,阳光大好,她却觉得自己身在极北之地的冰川之下,冰冷窒息。
凤仪宫。
“听你说,是韩婉容回了芳草苑后,过了一会儿,才决定拉着丁贵人就来本宫这里告状的?”
湄秋也是疑惑,“这韩婉容难道是昏了头?阖宫皆知,现在殿下最是动不得气,她还成日闹事,若是殿下真的因此动了胎气,她就算是皇太后殿下的侄女,难道能讨得了好?”
“这可是皇室的嫡长子女!”
郗齐光点点下巴,凝眉沉思,“你去叫人把韩婉容身边的几个带进来的侍婢都查探一番,包括其家人,有不对劲儿的也要详查,此事一看就知道是出在了韩婉容身边人身上。”
“到底是谁撺掇她的?又对她说了什么?难不成这韩婉容当真是个傻的?这样的用意都不曾发现?”
游夏端着一盏银耳红枣羹过来了,笑着道:“殿下快别想了,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最是耗费心力了,再者,这事情本就是出在了韩婉容身上,没个三五日家里也查不出来,还不如静心等着,顶多这几日,咱们小心谨慎些,严防死守罢了。”
“哪儿那么容易?没看着韩家人家都伸进去手了?这可是跟在韩氏身边多年侍婢,都能被渗进去,可想而知她筹谋了多久,皇宫中老早就经过清洗,传信不易,且各处都有人盯着,夜晚又有巡逻宵禁,那大概率是在宫外就得了令,偏那时候韩家查探自己下人的底里时没有查到什么把柄短处,想来这人早就被收买了。”
“这是下了多大的一盘棋啊!”
郗齐光不由想到了当初为她梳妆的恭淑大长公主。
不知怎的,她隐隐觉得,这事儿和她脱不了干系。
“把宫里的人都盯紧了,换班,出宫,一系列的事情,定要好好儿登记,什么时候出去的,什么时候回来的,都要详细记录,从外面拿回来的东西,更是要仔细检查。”
几人躬身应是,又问道:“听闻恭和大长公主不日到京,派内务府找些人去公主府,协同公主府的下人一同将公主府整饬出来?”
郗齐光微微颔首,“也好,恭和大长公主三年前丧夫,同家人回乡守制,听闻恭和大长公主对庾驸马之死难以忘怀,郁结于心,你们布置的时候注意些,万不可刺了她的心。”
时间一晃,就到了七月初一这日。
郗齐光早间刚刚用过早膳,准备去凤仪宫中的小花园散步消食,走到寝殿门口的时候,腹部疼痛难忍,连忙叫人扶着她坐下,“和往常的感觉不同了,怕是要生了,御医呢!快去叫来御医!”
说了这几句,额上的冷汗已是细细密密,紧紧粘着被打湿的头发,面色苍白,紧咬牙关,“还有稳婆,本宫还要一段时间,看着她们,仔细搜身,换一身衣裳,再把她们带来!”
“等到御医到了,确定是要生产了,再去将皇太后和皇上请来,再一个,叫那几个御医多叫几个心思细,做事稳妥,身后清白的医女来,以备不时之需。”
“殿下,奴婢听稳婆说过,生产之前,羊水未破,须得多走动几圈,活动一番,您忍一忍,奴婢等人扶着您下地走一走。”
浣春初时也是惊慌不已,但她明白,越是忙越是乱,就越要冷静,仔细想着原来交代给她的事项,“奴婢叫人去小厨房给您熬制参汤,燕窝汤,烧热水,您是第一次生产,还不知要熬到几时,紧要时刻须得补充体力。”
连忙叫了游夏来,交待她几句,“你快去,仔细盯着,千万不要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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