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将放置东西的一大两小两个匣子掀开。
只见最小的那个铺着一层红绸,上面摆着一对儿碧莹莹的耳坠儿,是童子骑鹿形的,小童子是金子打造的,镶嵌在了碧玉所做的鹿身上,郗齐光将其拿了起来,靠在窗边看着,细细打量着,阳光直射下,她分明看到里面有液体晃动,唇角笑意微凉。
又拿起另一串沉香木雕莲花串珠,香气馥郁,看纹理成色,闻其气味,的确是上等沉香木,只是里面也必定被加了料。
最后一个,则是一块儿药墨,都成药墨了,连想都不必。
“多谢六妹妹了,这礼物我很喜欢。”言罢,叫游夏带出去收好。
郗茵眸光微动,心中焦急,面上难免带出了一二分。
却叫一直留神的郗齐光看个正着,不免齿冷。
郗茵笑道:“姐姐不试试那耳坠儿吗?”状似开玩笑一样,“我当初看着这坠子,可是抱着匣子稀罕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送给姐姐。”
郗齐光转过头,眼神没有一丝的温度,处处透着冰寒,唇角微微上扬,“不了,不过,若是妹妹实在喜欢这个耳坠儿,”她捻起两个坠子,“姐姐也不好夺人心头所好,你送的其余两个礼物已经很是让我喜爱了,再者,我也不缺这样的耳坠儿,虽你也不缺,但这却是你的心爱之物,我这样大咧咧地接受,反倒不好了。”
听郗齐光这样一说,郗茵的心高高吊起,生怕郗齐光送还给她,更是慌乱于郗齐光会不会发现她做的手脚。
“不行,怎么可以?这礼物是我特特送给姐姐的,怎么可以收回去?”郗茵慌乱摆手,还是年轻,面上一派心虚。
郗齐光自然会收下这份大礼,却还是故意逗她,“有什么不好的?你我亲姐妹,何须这些虚的?往常我屋里的好东西,你看上哪件,我不是给你送去?怎么会差这一对儿坠子?”
虽说是这样,可原来的郗茵可是十分有分寸的,即使眼馋,也不会捡着贵重的来,多是一些雅致精巧的小玩意儿。
郗茵顿无言,脸红红的,手指绞着帕子,嗫嚅半天,也没有憋出来一句话,郗齐光心下可乐。
“好啦,逗弄你呢,你还当真了不成?”郗齐光甩着帕子轻扫她的脸,“对了,前儿母亲给我送了一匣子她的陪嫁首饰,我看着有几样与你倒也相称,本还想让人给你送去的,没想你竟先于上门了!”
湄秋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是一水儿的珠宝,有虾须镯,嵌红宝累丝重瓣海棠金镯,玉垂扇步摇,金累丝双友戏珠珠花,红珊瑚猫蝶珠花,镶宝石菱花纹金耳坠,端的是珠光宝气。
郗茵一瞧,眼神都直了,不着痕迹地端起茶盏,抿一口茶,掩下眸中的热切,“这些……都是给我的?未免太多了吧?”
嘴上这般说,可眼睛甚至不舍得挪开半寸。
心中则想着,自己所有的身家加起来,若比贵重,只怕没有能比得上这其中任何一件的。
外头都说,仆人也说,盛氏生性仁厚,比不得其他夫人,动辄对庶出子女克扣份例,令其荒废学业,可和郗齐光一比,她还真是穷酸!
郗茵假意推辞,推辞不得,只得收下,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待她走后,郗齐光脸色冷了下来,把茶盏不轻不重地磕在桌案上,“她送的那些东西,都给我送到母亲那里去!私下找人好好查查,绝对不能闹出来!”
亏得郗茵还用水头好的翡翠做的耳坠儿,鹿身里面被掏空,身壁薄薄的,放在阳光下,一看就知有猫腻,明明是极为均匀的成色,怎么会颜色不匀称?还有液体晃动?
果真蠢货!
“今日是什么日子?怎的外头这般吵闹?还让不让人休息了?”郗茵拿被子蒙着头,语气满含不耐。
“哎哟我的小祖宗,”百合连忙上前,“这话可不能说,今日可是皇室下聘的日子,是四姑娘的大好日子!外头可是连公主都来了呢!只是可惜了,咱们一干人,都不能入内。”
一听今日纳征,郗茵一个激灵,直直坐起身,“今日纳征?我竟是给忘了……”
“快!伺候我梳洗打扮!我要去找四姐姐!”
百合只以为郗茵是要去恭贺,伺候她梳洗,开心地道:“奴婢这就伺候您梳洗,给您绾个垂鬟分肖髻吧,再配上前些日四姑娘送的首饰,定然好看的不得了!”
郗茵心烦意乱,便也由着百合去了。
插上最后一只步摇,换好了衣裳,郗茵直直奔向了郗齐光的含光院,却在门口就被拦下。
“你们这是何意?我乃未来皇后娘家姊妹,闻得皇室今日下聘,特来探望阿姊,这样难道几位姐姐还要拦着?”
为首的宫女冷面无私,“不可,四位嬷嬷正在给皇后娘娘普及皇宫相关事宜,此时,不宜有人入内打扰。”
“我就只是在旁边看着,不出声不动作?难道也不可以?”郗茵皱着眉看向眼前人。
“不论何人,是何亲眷,此刻这含光院,除了四位嬷嬷和皇后娘娘,及她的贴身侍婢,其余人皆为闲杂人等。”
眼前人软硬不吃,任郗茵磨破了嘴皮子,也不松口,气得她转身就走,铩羽而归。
王嬷嬷在不远处看着院门口的争执,直到落场。
平嬷嬷走到她身边,“这么快就离开了?原本我倒还觉得她是个人物,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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